周鑫:醒着。
626:如果他有力气接电话,就麻烦您把手机给他。
周鑫放下手机,刚好对上傅渊逸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他知道他要问什么,于是道:“是你哥。他让我给你拿手机。”
傅渊逸小幅度地点点脑袋,眼巴巴地等着。周鑫帮他解锁,下一秒手机震动,是626打来的电话。
周鑫接起,放到傅渊逸耳边。
“逸宝。”
盛恪一出声,傅渊逸鼻头瞬间发酸。
傅渊逸想喊哥,但张嘴无声,一说话又要引咳嗽,胸口起伏得厉害。周鑫忙替他缓气。
“逸宝,难受的话就先别说话。”
听筒里传来的鼻息越发的重,带着可以听得见的颤抖。
“哥在,别怕。”
盛恪的心脏越拧越紧。他摁在自己被撞伤的地方,仿佛只有那样剧烈的疼痛,才能让他好受一些。
“逸宝……逸宝……”他一遍遍喊,一声声哄。可对面无声。
到后来他的声音也变得嘶哑。
许久后,周鑫说傅渊逸睡过去了,盛恪才将电话挂断。
坐上飞机,盛恪出神地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手在抖,每一根手指都在发颤。
他想止住这种颤,却无能为力,亦如他不能立马去到傅渊逸身边一样。
距离,从未有一刻如此具象。
是两个半小时的飞行距离,是往返机场再有两个小时的车程。
是他不在傅渊逸身边,傅渊逸难受、生病,只能打电话求助周鑫,而他无法在第一时间知道。
上海到北京,一千两百多公里,飞机、高铁、动车、自驾都可以到达,都可以跨越。
盛恪却觉得难,觉得远。
觉得力不从心-
傅渊逸昏昏沉沉,醒也没能完全醒,睡也不能好好睡。
吊针的手冷到发疼,喉咙依旧咽不下去,发不出声。戴着鼻氧,呼吸才上得来,但只要一咳,肺里又开始收紧,要喘上好半天才能把呼吸重新稳下来。
医生来看过好几次。他听见他们模模糊糊的交谈,又听不清具体的。
霞姨偷偷抹了好几回泪。
傅渊逸眼睛模糊看不清,凭感觉在手机上打了一行——霞姨,我没事,小猫小病的,不担心。
霞姨哽咽着抚上他被汗湿的额,念念叨叨地说:“我咋能不担心啊?你这小孩,得让人心疼死。咋老是生病呢……”
陈思凌自然也知道了,这么大的事周鑫不敢不汇报。
陈思凌二话不说,让周鑫立马改签机票,暂停了手头所有工作,要先赶回来陪傅渊逸。
紧接着他又接到了盛恪的电话。
没有任何多余的字眼,盛恪只给了一句:“凌叔,傅渊逸交给我。”
所以等傅渊逸有力气睁眼,模糊的视线里出现的便是风尘仆仆的盛恪。
傅渊逸以为自己没醒,盯着看了许久,眼泪一下来,眼前更是模糊得什么都看不清了。
“看到我哭什么……”盛恪无奈地用衣袖给他擦眼泪。
他这么说,声音却也是哽咽着的。
傅渊逸生过那么多次病,从不曾像现在这般支离破碎。
他戴着鼻氧管,斜靠在病床,手边堆叠着支撑他的枕头,安静又苍白的脸上,只剩病气。
唯一一点血色,是因干裂起皮而嵌在唇纹里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