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续道:“那日我跟父亲下山后,在半路遇到了劫匪,不但将我们身上的财物洗劫一空,他们知道了父亲的身份后竟然还想利用我,得到我们林家所有的财富,父亲被他们打晕后我也彻底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幸好大公子及时出现才救了我们。
那时,他逆光而来,夕阳照在他的身后,可于我而言他的出现就像是照在我头顶的一道光,那样的耀眼,自那以后,我无时无刻不再想着他,盼着有朝一日能再见到他。
后来,父亲终于有幸结识了南安侯,可,大公子却早已忘了我,也忘了六年前的那个傍晚。”
听完林惜若的话,陆蔓只能无声的叹息,黯然道:“那日在侯府,是你这六年间第一次见到萧云廷?”
林惜若点了点头:“像我们这种生意人,哪怕再有钱也是无权无势的,如何能进得了侯府呢?这些年每逢初一和十五我都会前往凌云寺,只是希望能再见到他,可惜每次去的都是老夫人,我也再没能见到他。”
所以,那日林惜若见到萧云廷时的紧张和失态并不是因为娇羞,只是因为,她盼了六年的人终于站到了她的面前,而后面的失落也恰是因为这六年间的苦等最终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因为,萧云廷根本就不记得有她这么一个人。
相思不可医,情字不可解,奈何世人偏偏就喜饮这杯毒酒呢?
夜晚,清幽寂静的灶房内只有陆蔓一个人的身影在忙前忙后,虽然她从未下过厨,但仅是做一碗汤而已,想来该是不难的。
忙碌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她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敲响了萧云廷的房门。
“进来。”
里面传来萧云廷慵懒的声音,她这才推门而入,怀着笑意走上前将做好的汤轻轻放至桌上。
原本已经更衣正准备入睡的萧云廷瞧见这一幕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后走至桌边揭开盖子,看着里面的东西眉心微微一颦:“这是?”
“川贝雪梨猪肺汤。”陆蔓将汤勺递给萧云廷:“这可是我花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做好的。”
看着那张原本白皙无瑕的脸此时像个大花猫一样,萧云廷唇边的笑涡愈来愈深:“亲自给我做汤?你可真是有心。”他接过汤勺尝了一口,眉头却是一皱,但还是咽了下去。
“味道怎么样?”陆蔓并不在意他的阴阳怪气,只趴在桌沿笑着问道。
“孙姑娘亲自做的汤,那味道自然是无人可比。”萧云廷又喝了一口,略带迟疑的问:“这汤。。。你没喝?”
陆蔓摇了摇头,想想不对,她又点了点头:“我喝过了,剩下的才端过来给你的。”她笑了笑,接着又道:“怎么样?我对你不错吧?”
萧云廷看着她,仔细打量了许久,心想这个女人今晚是不是中邪了,他下意识的抬手在陆蔓脸上和额头上试探了一下。
陆蔓眉心微微一颦:“我没病。”
“我没说你有病,我只是觉得你今晚多少有点不正常。”
陆蔓努了努嘴:“我只是看你最近一直为百姓奔波,怕你累坏了身体,不过你可别多想啊,我就只是想为百姓做点事而已,毕竟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百姓也没人管了不是。”
“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给我做汤呢,原来是这样啊。”萧云廷眸底的笑意愈浓:“既然你这么想为百姓出力,那以后你每晚都为我做一碗汤送来吧。”
陆蔓不禁瞪大了眼睛:“每晚都要做?”话语甫出,忽觉这句话说的多少有些暧昧了,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她便有更多的机会可以接近萧云廷,于是便笑着挤出四个字:“好,没问题。”
他笑着凝着她,她却是将脸偏向一边,两人心照不宣的破颜一笑。
然而,这份短暂的温馨却终是被门外一个焦急的声音打破。
“禀报大公子,略阳失守了。”
听到这个消息,萧云廷执勺的手微微一颤:“怎么回事?”
“西凉派了一支精兵,这些人全都武艺高强,他们趁着夜间我军视线受阻,将麻绳绑在箭枝后面射向城楼,再施展轻功以麻绳借力飞到了城楼上,杀了守城的将士,打开了城门。”
萧云廷眸中怒意难掩,攥紧拳头使劲砸向桌面,陆蔓被他这一拳吓了一激灵,缓缓转头看了过去,小声道:“略阳乃是南郑的第一道防线,西凉等了这么多天终是按耐不住了,竟真的不等雨停,只是没有想到他们会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你快去吧!”
“打仗没有什么下作不下作,只有输赢。”萧云廷站起身,只说出这句话,便拿着甲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