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与地陡竖于眼前,慕涣然的脸颊贴在沁凉的地砖上,她定了定神,撑着胳膊坐了起来。
浑身骨节似散了架般,就连骨头缝隙都跟着隐隐作痛,想来即便是神识入了幻境,这肉身也会跟着受到影响。
环顾四周,大半巫者已经顺利摆脱幻境离开此地,余下之人仍在各自的精神迷局中闭目而战。
她揉了揉被压出褶痕的侧脸,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我的面具呢?!”
慕涣然忙低头寻觅,果然发现面具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弯腰欲拾的刹那,一阵笛声悠悠飘来。
抬眼望去,楚恒正坐于大殿阶上,翠色玉笛抵于淡薄唇边,雪色指尖在笛孔处时抬时落;一条腿蜷起踏在阶面,另一条腿则架在身下数级阶棱之上,随性洒脱。
待她收回探究的目光,却见周遭困在幻境中的巫者们陆续苏醒,脸上或悲或喜,无一不在重返现实时怔神片刻。
原来是楚恒在使用他的法器唤醒余下巫者,以免他们的神识被幻境吞噬。
慕涣然立在原地,想起自己历经的两场幻境,心头猛然闪过两人——
许星知和云藏!
皆是他们在紧要关头提醒了她,否则今日怕是也在劫难逃。可为何入幻境前那刻,会听见云藏惊呼“释魔面具”?
难道许星知面上所戴就是那张面具吗?
慕涣然忙向四周望去,然而除了巫者与议会成员,场中再无他人。
阶梯顶端,许星知正隐于石柱阴影里,他摊开右手掌心,那里早没了往日的血肉,只剩下又灰又硬的新伤疤。
回想方才,他本想以这只手去摘慕涣然的面具,孰料掌心刚一贴上,钻心剧痛便让他慌得松了手,面具应声落地。他只得暂且放弃取回的念头,匆匆避入暗处。
他似乎察觉到了异样,掀开衣袖一看,赫然见那条手臂的皮肤竟干枯起皱,就连肌肉都萎缩成皮,松垮地裹在臂骨上。
这绝非面具所伤,而是有人在尝试清掉他释放于九州的魔物!
刻不容缓,他必须尽快除掉慕涣然这个麻烦,方能安心离开此地,前去查看究竟;至于降神面具,他做好了如何得到的准备。
既然自己无法直接触碰,那便留下她的头颅,用来放置那张该死的面具!
许星知放下衣袖,目光投向殿下的慕涣然,眼底只剩阴狠的寒光。
不对,有双眼睛在暗中窥伺着他!
许星知察觉到异样,忙向旁侧所围树林望去。却已迟了,只捕捉到一丝残影,唯余树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
“大人,贤君醒了,嚷着要见您。。。。您看。。。”张策凑上前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管好这里的事,另外,三日后的终环比试,改为明日。”
“是。”张策一怔,忙躬身应下。
许星知不再停留,转身入了殿内。
可他这番反常举动,早已被风境尽收眼底。
“啥?改到明天了?”慕涣然刚从殿前走回天街中心,便见公告栏上贴着新出的告示。
不止她一人诧异,众巫者见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皆是震惊不已,人群中霎时哀声载道。
“这。。。连喘息的功夫都不给啊!”
“可不是吗,太不公平了,精力尚未恢复,怎能接着去那般凶险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