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兰苑里,阎鸻敬再三思索,却没有应承下的意思,只是将母女俩个递过来的茶水轻飘飘地放回桌上。
“怎么,你是觉得不好?还是说……有其他的高见啊?”
连有容不紧不慢地按住刚要说话的阎宜晴,给了她个眼神叫她收敛住自己的坏脾气。
阎鸻敬皱眉,不悦的情绪已然展露,只是看着旁边一脸希冀模样的弟妹,他只觉得是手捧着块烫手山芋,左右不是人。
于是乎他嚅嗫着开口,“弟妹啊……你也是这般想的吗?”
二夫人韦献羊早就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喜悦之情了,方才回来的一路上,连有容忽然叫住她,居然和她谈起了婚嫁之事。
从一开始的惶恐不安,到如今的欣喜若狂,她只听到了一句话——“姑娘家既然大了就没有长久留着的道理。连家的孩子们如今也长起来了,我哥哥那幼子可是今年就领了家里的闲职,这人呐也是一表人才,你应该是见过的啊!”
她怎会不高兴呢?连家也是伯爵家邸,她哥哥连郡杉可是武德年的大才子,兄弟三人都是进士及第,一门三连中。这等书香门第尚且还背靠连襟嘉远公府,是真正的“清贵”了。
如今的陛下,当年潜龙在渊时被连太妃辅弼,这才有连家如今的好日子。真可谓是既清又贵了。
“这可真是难为情,我们安柏呢的确是该挑个好人家了……只是这……上面到底还有姐姐压着呢,如何好越过齿序呢?”
听着她故作难为情的话,连有容虽然心下有几分看不上,到底还是发了话,“弟妹啊,你给嫂子一句准话,到底看得上我们家的卿洛吗?”
“哎呦!瞧大嫂您说的话,真是臊死我了!卿洛这个好孩子我自然是喜欢的,只是,只是建平伯爵府的大娘子是否也愿意啊?”
她谄媚的话一顿,自己心下更是有些不安,她是知道那家大娘子是什么脾气秉性的,既清高又威严很是跟她这个小姑子不和的。
果然,连有容面色一顿,想了一会儿才说:“我那个嫂子这些年吃斋念佛,已经不再管理府中的庶务了。建平伯爵府自然也就落到了太太的手里,太太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啊。弟妹若是心里没底,不如找个日子大家互相看看。”
阎鸻敬“啧”地打断她,有些生气地说:“这是做什么,你毕竟已经外嫁,纵然连家现在由岳母插手,可也不能不问人家主母的意思啊?叫人知道了,不怕落下埋怨吗?”
连有容横瞪他一眼,当下就骂道:“我这个做姑姑的不能左右侄子的婚事那谁能?太太如今年纪大了,管理庶务本就吃力,如今宣氏只顾着自己吃斋念佛把我哥哥晾在一边儿,你说说这个家里不是我去操持,难道还有别人?”
“难道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小心思?我还不是为了这些个孩子打算?”
韦献羊听得有些不乐意了,心里暗自嘀咕着,好啊,这对夫妻俩当着自己的面儿就算计起自己女儿来了。
怪不得她今天如此好心肠了,原来是建平伯爵府一团子乱麻无人管,就想着从知根知底的自家里找个人手……
她心下冷哼着,便有些不乐意起来,拍拍自己的袖口就站了起来。
“既然这事儿还没定性,我们家又怎好先出这个面呢?大嫂啊,你还是要和家里商量好才行呐!我那就不多打扰,就先走了。”
连有容本来还想争辩,就听见原本已被自己笼络住的人又反水,她真是两处窝火讨人嫌,一气之下,她自人走后狠狠地拍在桌上。
“这下好了?你愿意了?”
阎宜晴看的不亦乐乎,尚且看不清时局地走到父亲面前,耍赖般不着调,自顾自说:“卿洛表哥多好的人啊,安柏姐姐一定会喜欢。这样好的事,娘想着她,父亲因为什么不愿意啊?”
阎鸻敬真是对这个女儿没法子了,满面难色瞪她一眼训斥说:“傻孩子,你也该懂事了。这事儿关键在你舅母,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娘和她不对头,她能叫自己最喜欢的儿子跟咱们好?你三表哥她最寄予厚望,本就有意挑选自家人亲上加亲,也好留着守灶。”
阎宜晴愕然地张张嘴看自己母亲,这才明白了她的用意,“舅母有三个儿子,大表哥纵然英年早逝了,可还有仲平表哥呢!不能因为仲平娶了太太家的姑娘,就让幼子继承家业啊!舅母也太狠心了!”
阎鸻敬是眼瞧着自己大舅子一家一步步僵到今天的地步的,即便是心下不落忍,却还是拉不回两个秉性倔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