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逗与蓝兔匆匆赶来,视线扫过那四分五裂的石桌,心头骤然一紧。两人对视一眼,径直走向苏白薇的卧房。蓝兔压下忧虑,抬手在门扉上轻叩三下。
门应声而开,木槿探出头来,见是他们二人,忙侧身让开:“小姐,蓝兔宫主和神医来了。”
“请进。”屋内传来苏白薇虚弱的声音,隐约夹杂着衣料摩挲的细微响动。
蓝兔快步抢入房中,一眼看到她脸颊上那道浅淡红痕。她伸手轻轻按住苏白薇的肩,在床沿坐下:“快躺好,身子要紧。”目光在那道红痕上短暂停留,心中疑云已聚,却按下未提,柔声问道:“这伤……?”
一旁正欲奉茶的木槿眼圈一红,一股不忿直冲喉间,脱口便道:“刚才,紫……”
“小事。”苏白薇轻描淡写地截住话头,眼波流转间递去一个制止的眼神。
木槿被这眼神一刺,胸口顿时堵得发慌。看着小姐虚弱的面容,又心疼又委屈,却又发作不得,只能把满腔愤懑都发泄在茶盏上。“咚”的一声闷响,茶盏被重重砸在桌上。她鼓着腮帮子,“哼”了一声。
蓝兔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的猜测更笃定了七八分。她接过木槿递来的茶,温声问道:“苏姑娘,现下感觉如何?让神医再为你诊诊脉吧。”
苏白薇伸出右腕,衣袖滑落处露出一截苍白的肌肤:“劳烦了,确实比先前舒坦些。”
逗逗三指轻搭她的手腕,凝神诊脉片刻,眉头先是一松:“脉象确实比晨间平稳了几分……”突然神色一凝,目光落在她脸颊的红痕上,“怪了,肝气郁结之症怎么反倒加重了?”
“还不是那个紫云剑主!”木槿终于憋不住,声音里带着哭腔,“她方才……”
“木槿!”苏白薇陡然提高声调,话音刚落便是一阵轻喘,语气带了一丝严厉。
木槿的眼泪夺眶而出,不管不顾地喊道:“她都拿剑架在你脖子上了,字字句句往人心窝里戳,凭什么还要护着她?”声音越来越抖,“这般蛮不讲理,仗着武功高就欺负人,差点就……”话未说完,已化作抽噎。
“什么!”
蓝兔和逗逗同时惊呼出声。逗逗搭脉的手指猛地一颤,险些失了分寸。蓝兔心头重重一沉,若是让跳跳知道此事……
“她不过是忧心跳跳,郁结难解,寻个由头发泄罢了。”苏白薇气息不稳,带着几分自嘲,“况且……她说的,原也没错……”
“小姐!”木槿心如刀绞,还要再辩。
“好了!”苏白薇声音冷厉。
木槿浑身一颤,从未听过她这般冷硬的语气。惊愕、委屈、不解,种种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连呼吸都为之一滞。
苏白薇瞧见她眼底的痛色,心尖像被针扎了一下,喉头一哽,语气不觉软了几分:“时辰不早了,跳跳该用药了。你去看看……”
“李伯已经在煎了,”逗逗连忙插话,“木槿姑娘不必……”
“你去帮李伯。”苏白薇打断道,“现在就去。”
木槿眸中泪光闪动,深深望了苏白薇一眼。那目光里盛满了委屈与失望。
“木槿……”逗逗连忙起身想要劝慰,话还没说完,她重重一跺脚,“哼”了一声,摔门而去。
砰!
巨响在屋内回荡,连窗棂都跟着震颤。
苏白薇望着仍在微微晃动的门框,眼底闪过一丝痛色,喉间不自觉地动了动,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心头。但转瞬间,她又恢复了往日沉静的模样,只是指尖攥紧了被角:“木槿性子急了些,若有失礼之处,还请二位见谅。”
蓝兔目光复杂,从房门缓缓收回视线。她轻叹一声,柔声道:“莎丽性子向来刚烈,我们最是清楚。今日之事,确实是她失了分寸。”
蓝兔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苏姑娘受委屈了,七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见苏白薇神色微动,又温声道,“那日听李伯说起控心蛊的来龙去脉,苏姑娘原也是无辜受累,不必太过自责。”她眸中带着关切,“木槿姑娘一心护主,方才姑娘对她,是否太过严厉了些?”
苏白薇的手指微微蜷起,抬眸时,眼底已是一片平静:“二位专程过来,想必是有要事相商?”
蓝兔神色一正:“苏姑娘,原不该在这时候打扰你静养。只是跳跳他……至今不肯让逗逗近身诊脉。伤势究竟如何,我们无从知晓。跳跳待你不同,若是姑娘肯去劝劝,或许能听进几分。”声音带着几分恳切,“即便他仍不愿就医,至少让我们知道他现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