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振坤被市纪委带走调查,如同在阳河县政坛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余波阵阵。
最初的震荡过后,水面似乎逐渐恢复了平静。
但水下深处的暗流与寒意,却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真切感知。
对王湛而言,这寒意首先来自虞晚秋。
正如他所隐约预感的那样,自常委会那日办公室内被明确划清界限后。
虞晚秋对他的态度,发生了一种微妙而坚决的变化。
她依然信任他的能力,将重要的工作交付给他。
东沟项目的一应事宜,也仍由他主要负责衔接。
但那种信任,变成了纯粹公事公办的上下级信任。
之前数月间逐渐积累的、偶尔会逾越工作界限的默契与亲近,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无必要,虞晚秋很少再像过去那样,一个电话将他叫到办公室面谈。
更多的工作指示,是通过内线电话或者简短的短信交代。
言语简洁,目的明确,绝不拖泥带水,更无半句多余的关心或闲聊。
即便是无可避免要当面汇报。
她听完后,也只是给出“知道了”、“按计划推进”、“注意风险”这类标准化的批示。
目光始终停留在文件上,很少再与他对视。
那种专注审视、偶尔会流露出欣赏或探讨意味的眼神,再也没有出现过。
有一次,王湛在汇报完东沟与冬阳集团对接的进度后。
心下那份被刻意压抑的惦念蠢蠢欲动。
他收拾好文件,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县长,最近……小雅还好吗?有点想她了。”
虞晚秋正在批阅文件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但没有抬头。
只是用极其平淡的语气回答道,“她挺好的,谢谢关心。”
然后,便没有了然后。
没有“她前两天还提起你”,没有“下次有机会再见”。
甚至没有给他任何可以接话的由头。
一句“谢谢关心”,生疏的就像一堵无形的冰墙。
瞬间将他所有试图靠近的试探都挡了回去,冻结在原地。
王湛站在原地,感觉一股清晰的凉意从心底蔓延开。
他沉默地点点头,然后低声说了句“那我先出去了”,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