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目光一直很冷:“在哪?”
“杀……了我。”
段书斐毫不留情,几乎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沈疏眼中热泪磅礴而出,大颗滴在太子的手臂上,溅起微不足道的一朵。
“我不杀你,你该知道是为何;你一再挑衅,当真以为我会心慈手软?”
“求……求之……”
沈疏根本不怕死。
“殿下……”
侍卫得了消息,正要来禀,却被这里面的画面吓得双腿发软。
段书斐松开了右手,任由沈疏衣不蔽体软绵绵地跌了下去:“说。”
“在梧桐丘。”
段书斐丢下破抹布一样的沈疏,大步离去。
骑马要三个时辰的路,太子两个时辰便赶到了。
崔狸家在梧桐丘东北角。两三间土屋,鸡舍猪圈都还在,里面空无一物。
太子走进其中一间,一张木桌子,两把竹椅子,均是灰尘堆积,显然是很久没住过人了。
他退出,又进了另外一间,中间一张长几,左侧的房间门上挂着灰扑扑的布帘子,里面传来轻微的说话声。
太子一掀帘子,床上躺着的正是崔狸,身边守候的男人却不是段季旻。
那人大约二十出头,说不出的一股子机灵相,身着粗布短褐,裤腿袖子均挽起来,露出黝黑劲瘦的四肢。
他看到太子,停止了喂药的动作,脸上的震惊一闪而过。
对视了一瞬,太子朝床上的崔狸看去,她腿上绑着竹板,脸上泪痕还在,整个人没了生气。
“她怎么了?你又是何人?”
太子身着常服,可毕竟是乡下人见所未见的好料子,况且他那种上位者的威严,逼得平时油嘴滑舌天不怕地不怕的的张二狗顿是就缩小了半截。一老一实地回答:“腿摔断了……又受了点刺激;我是她发小……”
“你就是张二狗?”
“是我小名,大名叫天赐。”
太子对他叫什么不感兴趣,俯身要抱崔狸回宫。
“等等……我等我姨娘回来,说句话就走。”
太子温声道:“这屋子好久没住人了,想来她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我们不如先回宫,我叫人在这里守着,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们。”
崔狸道:“再等等。万一她突然回来了呢。”
太子急于找太医给她看腿,还要相劝,崔狸拦在他前面:“殿下扶我去菜园子看看,我去年中的树莓该开花了。”
太子没办法,便横抱着崔狸,去了后屋的菜园子。
手下人提前将一张椅子放在园子里。
没人打理的菜园子荒草茂盛,那几棵树莓瘦小伶仃地隐没在一堆杂草中。
崔狸眼眶又热了。
太子见她精神明显不对,蹲下身子想要问个究竟,崔狸又道:“殿下,我想喝水。”
太子不想离她半步,示意手下人去处理。
一抬头,见张二狗还站在那里。
这个人的名字不止一次出现在崔狸的口中,每一次都叫太子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