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兰儿对自己即将容貌大改这件事似乎没有那么紧张:“那神医说,只要保持心情舒畅平和,再加上药物控制,变化就会极其缓慢轻微,不注意看是看不出来的,殿下您刚才不是一眼就认出我了吗?”
段书斐点了点头。心道人的五官不论美丑,自有一份天然和谐。五官移位,哪怕是微乎其微,也会大大改变面相,怎么会看不出来?
吴兰儿又道:“神医还说,要是心性不定,尤其是大喜大悲大痛,则会使面容扭曲,很难修复。”
“这世上竟有如此怪异的病。”
吴兰儿一笑:“殿下说错了。我的病只会叫我死,不会叫我变成另一个人;是神医治病的法子,如果要祛除病根,就只能小小地牺牲一些容貌。好在,白神医医术高明,才叫我看起来与以往无异。”
段书斐惊异问道:“白?你说的神医姓白?”
“正是,殿下为何这么奇怪?”
“你是去了滇南求医?”
太子的身体一向由白若尘照料。此人医术高超得诡异,在入宫之前,他诊治的病症大多是太医院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他虽然医术高超,却跟正统太医不是一个路子,巫蛊医他都极为擅长,诊疾从不按套路出牌。太医院不适合他,太子便将他留在自己身边。
他从沈疏那里中的无心蛊,也是由他时时关注控制,才叫他在将沈疏送到足够远的距离之后,便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殿下为何这么奇怪?”
奇怪,当然奇怪了。白家在整个滇南乃医药大族,一个村子里的人大多姓白,吴兰儿所说的白神医,与白若尘定是有一定的关系了。
户部尚书既然找的是白家人,那为什么要舍近求远,不直接来找自己,找白若尘?
昭柔见太子哥哥跟吴兰儿说个没完,忍耐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催促道:“哥哥!你赶紧的,别耽误人家!”
吴兰儿一听,笑了笑,再次朝他伸手:“求殿下赏脸。”
段书斐正要拒绝,却见崔狸神色木然地走入殿中,朝右边走去。
“阿狸。”
他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崔狸闻声朝他看了一眼,随后极其冷漠地收回了视线。
她生气了?怪他在众人面前跟吴兰儿谈了那么久?
段书斐后退一步:“抱歉。”
他急切地朝崔狸那么个方向走去,见她已经带着段季旻走向席位。
“段季旻!”
五殿下停了下来,手紧紧反握着崔狸:“二哥,怎么了?”
“放手。”
“放手?为何?昭柔定的规矩你应该听懂了吧?今晚由女宾做主,堂堂太子,连游戏规则也不能遵守吗?再说,二哥不是已经同意吴兰儿的邀约了?”
段书斐脸寒如冰,对着崔狸命道:“你马上过来。”
崔狸垂下视线,竟往段季旻身后躲了躲。
段书斐胸膛一股焦躁,耐着性子解释:“我跟吴兰儿在说别的事,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并没有答应她。”
相隔两丈多远的吴兰儿垂下视线,似乎在笑。
崔狸的声音毫无情绪:“五殿下,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