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差不多戌时才回来的,天色转晴,明月朗照。但是家里黑咕隆咚的,大娘想是早就睡了,宋秀才想必也早走了。
她轻手轻脚地洗漱了一番,却意外发现裤子上一点血迹,立刻愁眉苦脸地换了。
麻烦了,下午不该淌水的。虾爬子是没抓着一只,搞不好还要躺两天。
一想起张可久说了许多废话,允了许多嫁给他的好处,莫名就烦躁起来。
阿玉知道,但凡她说一个“不”子,他能把人给缠死。以前她也很严肃认真地回绝过他,但这对张可久来说压根儿没用。他跟听不懂人话似的。
既然如此,索性什么也不说。说不定哪天想起自己的来历,就悄悄回去罢了。
阿玉点亮蜡烛,床头放着一杯水,还是温热的。
大娘真是把她当成女儿来待了,知道她的习惯,每晚临睡前都会给她留一杯水。
可惜他们到底不是母子,贪恋也没用,迟早是要走的。
阿玉叹了口气,腹痛一阵紧似一阵,得赶紧解衣睡觉才好。
门外一阵敲门声。
“谁?”
“是我。”
阿玉疑惑道:“秀才?你还没走?”
“有些话想对你说。”
阿玉又系上衣襟,打开门。这人换了身墨绿的袍子,背着双手,额前几缕碎发,显得随意洒脱,目光比那天上的星星还亮。
阿玉知道秀才好看,非同一般的好看。但也不至于仅是叫他瞧着,便心跳加速起来吧。
阿玉不敢与他对视,手抠着门框:“这么晚了,有什么话要说?”
秀才朝她身后看了看:“你抓的虾呢?”
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阿玉话一说出口,自己都觉得好笑:“虾……河里涨水了,虾估计都给冲跑了吧。”
秀才显然没觉得有什么好笑的:“所以一整个下午,他都在做什么?”
“说了会儿话。”
“什么话能说到现在?”秀才忍不住逼问:“你跟他有什么好聊的?”
“聊虾爬子,聊鸭子,野猪……”
秀才正要说什么,却突然发现她脸色有些不对。
眉头紧皱,额上全是虚汗。
秀才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你信期?”
阿玉懵了,半天才回想过来这人再说什么。
当下也顾不得害羞:“你……你怎么知道?”
她信期体弱,原本就会腹痛,碰了凉水会痛得更厉害。
秀才脸色更加难看:“信期还去捉虾,痛死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