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怕把江南的产业都投进去,不仅填不了这窟窿了,反而会养大猛兽的胃口。
皇帝今日在宫中要他表态。其实,就算皇帝不问,他对黑梁族的刻骨仇恨也不容他就这样算了。
若不是黑梁族传出矿脉消息在先,为段氏大开方便之门在后,云水族怎么会在一夕之间灭亡?
无论如何,该去一趟沧州。
奇怪的是,追影卫一直都在暗中盯着沧州的局面,却什么也没发现,让他大意至今。
崔麟心事重重地回到崔宅。
马车一直驶到院子里,经过杳园,里面漆黑一片。
要说都这个时辰了,她睡下了也是正常。
可崔麟也不知道怎么了,跳下马车,径直走了进去。
房内,人果然不在。
崔麟呼吸起伏,眼中戾气四溢!
她定是又偷跑去宫里!她不知道,任务已经结束了吗?还有什么见面的必要?一而再再而三,这般不安分,她以为自己是谁?
一挥手,桌上的茶盏便碎了一地!
等她回来,他定要……
有人走了进来,崔麟猛然回头。
蓝洁儿提着灯笼,披散了头发,只穿着中衣,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一刹那功夫,他眼里的怒气消散得一干二净,只是面皮上仍不肯缓和,故作冷声道:“这么晚了,你去了哪里?”
“睡不着,去后院子里乘凉。主子有事?”
本来没必要告诉她自己的行程,可眼下正好也没理由,便道:“明日我动身去沧州,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蓝洁儿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提竿。
到底是走到这一步了。
她口中没来由地发苦:“哦……去沧州干什么?”
“沧州战事胶着,与黑梁族人脱不了干系,我去查明内情。”
蓝洁儿没有回应,屋子里静默下来。
崔麟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本就无需告别,难不成还会生出什么离愁别绪来?
不好笑吗?
“需……需要主子亲自去吗?不是有……追影卫?”
“他们办事不力,已经有七八天的时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了,不亲自去一趟,我不放心。”
“或……或许……那边无事可报呢?”
像是有什么轻轻握住他的脏腑,轻轻揉捏,一面痛,一面溃败。
良久,崔麟才从蓝洁儿切实的紧张里回过神来:“你这是怕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