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书斐再来,崔狸明显就更怕他了,听到一点风声就躲得远远的。
不过,今日她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太子几次来扑了个空,便长了心眼,不带人也不叫人通报;甚至不是从书房直接过来,而是从蘅芜宫那边绕了一圈才过来。
看看把人堵死了。
太子脸上的得意不要太明显,他冷笑一声,挥了挥手。
青晚福了一福,有些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便走开了。
段书斐一步步逼近,崔狸就一步步后退。
“太子妃这几日不是很忙吗?叫为夫好找苦等,怎么今日有空来游湖呢?”
为夫……还是头一次听见这样的称呼……
真是怪臊的……
“我……是挺忙的,刚与苏尚仪走了一遍仪程,出来透透气。”
“哦,学得怎么样了,到时候不会出什么乱子吧。”
“不会的,不会叫殿下您丢人的。”
崔狸心虚地朝湖中心看过去。“我怎么听说,苏尚仪常常是等不来人也找不着人,无聊得打络子也不敢上报你的情况,阿狸,除了婚事,你还有什么事可忙呢?”
“话不能那么说,我……”
太子突然上前打断她:“你老实交代,那套衣服到底怎么回事?你打算什么时候用它?”
崔狸扭着帕子,片刻功夫就想好了十几二十个说辞,还未张口,太子就道:“你可不要糊弄我,我可没叫你做到这个地步,你要是再想逃……”
“不会的不会的!”
阿狸疯狂摆手:“那套衣服是我想着,成亲那天晚上,跟殿下开个玩笑……”
段书斐不知道想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地笑了笑:“你还会开这种玩笑呢!”
崔狸不知道他的笑是什么意思,一时有些忐忑:“我忘了。殿下原不喜欢人伺候的,我的错。”
太子干咳了一声:“也不是……成亲那天另当别论——那衣服就放着罢。”
“殿下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太子知道她看起来越没出息,做起事来就越是胆大包天,只怕哄自己开心是假,保不齐还是要找机会逃走,心里顿时就有了一股亲手把她好好把修理一顿的冲动。好不容易忍住了,又问道:“那些安眠的药还在吃吗?”
“还在吃。”
“不用吃了。”
崔狸睁大眼睛看着他,眼里情绪复杂,像是想知道,又像是怕知道。
段书斐只说了一句:“她拿给你的安眠之物,跟你在江州服下去的是同一种东西。”
崔狸的眼眶有些发热,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大娘哎……
因为她这个莫名其妙的公主身份,她的身边就不配有一个真心对她的人吗?
钱大娘也好,张可久也好,都是三殿下精心为她挑选的人;有意叫她活在过去里,因舍不得打小便拥有平淡日子,便再无意宫中那些看似繁花似锦,实则步步危机与鲜血的生活。
怪不得他们对她的那份好里,总是掺杂着些叫人很别扭又说不出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