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一位婢女对着隋羽屈身一礼,隋羽未转过头,淡淡问了一句:“说给她听了?”
“是。奴婢确定她没睡着才说的。”
隋羽望着远处,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人,接下来……?”
“她定会找机会亲眼见一见的,我得跟着。”
那婢女有些震动,但也知道后事如何,也不是自己该问的,便退了下去。
有一点他是确定的,当初师傅护送至中原去的,绝对是一对兄妹。
既然是亲兄妹,身上的血自然同源,断没有哥哥能打开,妹妹却不能的道理。
反倒是这个段书斐,既然不是圣女亲生,为何平白无故获得她的宠爱?还让矿脉认了他的血?
想来真是讽刺,日夜提防的人,却是矿脉的真正主人。
如今,该怪自己杀了玉离京吗?他又知不知道,在云水族,中原太子是可以跟他这个正统相提并论的?若知道,还会对他那般信任,和盘托出?
隋羽握手成拳,却不知道挥向哪里。不知道是怪段书斐太狡猾,还是怪自己作茧自缚。
有没有可能,他杀了玉离京,正合他心意?
玉离笙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他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真的公主去了哪里?若玉离笙一开始便为他找来的棋子,那么目的是什么?为了让段季斋和段季旻为了赤焰金反目,互相撕咬,然后犯下罪行,永世不得翻身?
这些问题不搞清楚,他一辈子都不会甘心。
月色渐渐向西移去了。
玉离笙到底还是穿着婢女的衣服,站在那张开大口的隧道前。
白日里剑拔弩张的气氛烟消云散,这座不起眼的岛,叫不出名字的山,竟是这世上所有权利争夺的目标。此刻也冷冷清清,一片荒凉。
她在隧道口站了片刻,便钻了进去。
距此不远的山坡上,段书斐伏在坡下,陆太锋有些担心地看着段书斐:“就这么让她去?”
“隋羽要告诉她真相,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迟早她都会知道的。”
陆太锋挠了挠头,半晌才带着犹豫道:“我不是在责怪你啊——你藏得可够深的。”
“你怪我我也会如此,这事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险。”
“那你怎么不继续装下去呢?隋羽见崔姑娘打不开矿脉,自然就放弃了,你又为何跳出来自己认了?”
“以他那偏执的性子,怎么可能放弃?他日夜想找中原人复仇,不打开矿脉,便绝不可能放过阿狸。我只是没想到,他对阿狸不该有的那份动情……”
说到底,现在阿狸失去了利用价值。他还是不会就这么放了阿狸。
“你真的……没有利用崔姑娘对付老三跟老五?”
人已经进了隧道,早就看不见了。可段书斐依旧看着那洞口。
陆太锋的声音被风刮去,却又似乎有千斤重,缀在他心里。
他的眸子里,竟然闪过一丝迷惘。
利用阿狸……
怎么会呢?
可他们争夺阿狸的时候,他那种放任,不叫利用吗?
陆太锋大概也觉得这话题不太好提,打算敷衍过去:“反正事情到这一步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段书斐还是看着那个大洞,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跟进去。
陆太锋等了一会儿,见他还在犹豫,不禁催促道:“你想好了没有?隋羽的人肯定也在跟着,你想叫别人捷足先登吗?”
话刚落音,便看见对面山峦灌木摇动,有人从里面钻了出来,大概也是等得太久,怕发生变故,便露面去找玉离笙。
“这下要用抢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