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乐尔宝生产线正式投产后的第一批成品,包装袋上的玉兰花纹在晨风中微微颤动,栩栩如生。
八十年代中后期的日用品货架上,卫生巾还停留在“能用就行”的阶段。
它们大多是白得发灰的长条形外包,撕开后直接露出棉芯,连供销社的售货员都习惯把它们塞在货架最底层。
桑瑜指尖摩挲着包装袋上的“乐尔宝”商标,前世外资品牌用花哨包装横扫市场的画面突然涌上心头——那些印着玫瑰花纹的独立包装,曾让多少国货在货架上蒙尘。
“不是国人不爱美,是没人给他们美的选择。”
她轻声自语,将包装袋翻过来,指尖划过中央美院学生设计的几何纹路。
这款卫生巾藏着桑瑜的全盘野心。
外包装用了莫兰迪色系的撞色设计,中央美院的学生将玉兰花瓣的线条融入几何图案,拆开塑封时能听见清脆的“咔嗒”声;每片卫生巾都套着浅粉色的独立铝箔袋,轻轻一撕就露出压花无纺布表层——这在当时的市场上堪称创举。
更妙的是独立包装让外盒变成了方正的立方体,摆在供销社的货架上,在一片灰白长条形包装中像块发光的方糖,远远就能抓住顾客的视线。
投产首月,这抹亮色就在万年青的日用品柜台异军突起。
采购员们抱着样品跑遍县城供销社,回来时总带着相同的反馈:“大姐们都问这方盒子里装的啥,拆开一看就舍不得放下。”
桑瑜看着销量报表上陡峭上升的曲线,指尖在“乐尔宝”三个字上重重一点,当即在会议上拍板:“再出一个万年青商场的特供版,就叫‘宝谊’!”
设计图纸连夜送到乐尔宝车间,宝谊卫生巾沿用了相同的棉芯工艺,只是外包装换成了更简洁的蓝白条纹,成本压低了五分。
“乐尔宝闯大城市,宝谊守万年青基本盘。”
桑瑜翻着成本核算表,笔尖在“宝谊定价”那栏圈了又圈,“咱们既要当门面,也得接地气。”
财务部的算盘噼里啪啦的响了很多天,最后给出来准确的汇报:“独立包装的成本比普通款高两成,但溢价能多出三成,账算得过来!”
可开拓市场的路远比想象中难。
八十年代的卫生巾市场被南北几大国营制品厂牢牢把持,上海的“白玉兰”、天津的“海河”早已铺满供销社货架。
桑瑜派出的销售员背着样品包穿梭在各大城市。
上海南京路的供销社经理捏着独立包装反复打量:“花里胡哨的,一点都不实用!”
京城王府井的售货员犹豫着把乐尔宝摆在了货架中层——这个位置在当时已经算破格,却仍被老牌产品压在下面。
跑市场的小伙子们每周寄回的信里总带着委屈:“桑总,有的百货大楼说咱们是乡镇企业,连进场资格都不给。”
桑瑜却在回信里画了张简易地图,把重点城市圈出来:“国营厂反应慢,这就是咱们的机会。”
她亲自带着样品去拜访省百货公司,把乐尔宝和老牌产品摆在一起对比:“您看这独立包装,出差携带多方便?成本就高五分,零售价能贵一毛五,利润空间更大!”
年底的销售总结会上,报表上的数字让会议室鸦雀无声:乐尔宝系列卖出了三万包,虽然比起万年青动辄几万台的电视机销量不值一提,但在卫生巾品类里已是异军突起。
桑瑜捏着这份薄薄的报表,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笑了——她知道,这方方正正的包装盒里,藏着国货对抗外资的第一颗种子。
第142章第142章京城往事第142章京……
时间往回倒几个月,1987年的秋风刚卷走夏末的余热,滨江市学府区的梧桐叶就开始簌簌往下掉。
九月份开学前三天,自行车铃声就像被捅翻的马蜂窝,从早到晚在柏油路上炸响。
穿蓝布褂子的学生家长扛着棉被卷,带着半大不小的孩子挤在各个学校门口的公告栏前,想看看自己的孩子的录取情况;还有头一次来到这个城市的大学生们,朝气蓬勃的面孔上写满了对于新学校的向往。
他们成为了学府区最为热闹的人群。
学府花园二期的红砖楼房刚刚验收合格,买了房的房主们纷纷准备装修搬家;而安心地产公司的施工队就已经开始浇筑三期的地基了。
学府花园开发获得了大获成功,这让裴铮的野心再也隐藏不住了了,光是在学府区里,他就又同时开了一个叫做“文华里”的新楼盘,而还算是简陋的售楼处里,就已经挤满了来看房的客户们。
十月一日那天,万年青商业广场的气派崭新的大厦耸立在阳光之下,成为了滨江市的新地标。
剪彩仪式上,区委书记握着桑瑜的手晃了三晃,扩音喇叭里的祝词带着电流声几乎让整个三条街之外都能听到。
商场里的楼梯上挤满了第一批缓缓上行的顾客,穿着确良衬衫的售货员站在柜台后,对着试穿喇叭裤的姑娘们笑得眉眼弯弯。
短短三个月,学府花园的一期和二期入住率就超过了百分之八十,这个小区也成为了现在学府区最有人气的地方。
桑瑜当初坚持要在万年青广场里加上一座电影院,现在就已经看出了效果来了。
最近一年刚刚上映的红高粱简直是场场爆满,特别是桑瑜还让人在印发电影票的时候,专门把功利的剧照印在了票根上,更是让年轻人们舍不得丢掉票根,全部仔细的珍藏起来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