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一个被死亡的恐惧彻底逼疯的、可怜的、无助的野兽。
阿健和诗织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的男人,他们知道,任何的解释都已是徒劳。
他们被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真正怪物给彻底地将死了。
他们没有再做任何停留,在太郎那充满了恐惧与憎恨的疯狂叫骂声中,他们转身从档案室的后窗逃了出去。
他们一路狂奔,直到躲进了学校最偏僻的一个废弃体育器材室里。
阿健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地喘息着,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绝望。
龙死了,唯一能够证明他们清白的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现在,他们成了整个学校,不,是整个城市的头号通缉犯。
然而,诗织却显得异常平静。
她看着身旁这个被全世界所抛弃的、她唯一的、心爱的男人,她那双冰冷的蓝色眼眸里燃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足以将一切都彻底焚烧的决绝火焰。
她明白了。
被动地守护是无法保护她所爱的人的,等待别人的审判更是愚蠢至极。
一树,那个完美的、残忍的猎手,正在享受着这场由他所主导的、充满了恐惧与猜忌的盛大狩猎。
而他们,则是那两只被逼入绝境的可怜猎物。
诗织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刀,那雪亮的刀身在昏暗的房间里反射着她那张充满了觉悟的美丽脸。
她转过头看着阿健,那双冰冷的眼眸里第一次露出了一个充满了决绝与温柔的凄美笑容。
“阿健,没关系。”
她的声音轻柔而又坚定。
“从现在起,由我来成为猎人。”
这句充满了决绝的话语却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破了阿健那早已麻木的神经。他缓缓地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困惑。
“……成为猎人?诗织……你在说什么?”
诗织没有回答。她只是缓缓地走到了他的面前蹲下身,那双冰冷的蓝色眼眸直直地望进了他的眼底。
“阿健。”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杀死警用耗材的,是‘一树’。”
这个名字如同最荒诞的咒语,让阿健的身体猛地一僵。
“……不可能。”他下意识地反驳道,“一树他……他怎么会……”
“我看到了。”诗织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亲眼所见的说服力,“在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他的脸。那张温柔的、英俊的脸,长在一具如同昆虫般漆黑的、非人的身体上。”
阿健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然而,那份空白很快便被无数个被他刻意忽略的、充满了违和感的画面所彻底填满。
一树那总是恰到好处的“温柔”,他在每一次惨案发生后那过于“冷静”的表情,以及那天在小道上他对诗织说出的那句充满了威胁的、如同情人间的呢喃般的警告。
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都拼凑成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完整真相。
一股比任何一次都要更加深沉、更加刺骨的寒意瞬间从他的脚底直冲天灵盖。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
“把他引出来。”诗织的声音冰冷而又坚定,“然后,由我来将他斩杀。”
当天深夜,一封匿名的邮件被发送到了学校的公共论坛上。
邮件的内容很简单:“我知道凶手是谁。证据就在旧图书馆的顶楼天台。今晚十二点,我会将一切公之于众。”
发件人,是“龙”。
这是阿健用龙那台还遗留在档案室里的电脑所发出的最后战书。
午夜十二点,旧图书馆的顶楼天台上寒风呼啸。
阿健和诗织背靠着背站在天台的中央。诗织的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刀柄,阿健的手中则紧紧地攥着一根从器材室里找到的沉重铁棍。
通往天台的铁门被缓缓地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