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书记,您找我?”
娄绍辉推门进来,声音温和,语气谦恭,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娄书记,坐。”
罗泽凯头也不抬,只是抬手示意了一下,目光仍停留在手中的文件上。
娄绍辉依言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姿态端正,腰背挺直,像极了那种从不犯错、也从不惹事的老好人。
办公室里安静得只能听见罗泽凯翻动纸张的声音。
这份沉默让娄绍辉有些不自在。
他轻轻调整了一下坐姿,脸上依旧保持着谦和的微笑。
“娄书记,”
罗泽凯终于抬头,语气平和,“我刚来苍岭,对纪委工作还不熟悉。”
“想听听你这边,近三年来,涉及国企改制、征地拆迁、拖欠工资这几类民生问题的信访举报,到底有多少?核查结果如何?”
娄绍辉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眼神微微一敛,随即从容答道:“罗书记,这类问题,确实是群众反映比较集中的。”
“近三年,我们共收到相关信访举报一百八十七件,其中立案三十六件,给予党纪政务处分二十三人。”
“其余大部分因证据不足或反映问题不属实,已作结案处理。”
“一百八十七件,只立案三十六件?”
罗泽凯目光如炬,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也就是说,超过八成的举报,都没能进入立案程序?”
“这……”
娄绍辉笑容微滞,随即解释道,“罗书记,您也知道,纪委办案,讲求证据和程序。”
“很多群众反映的问题,情绪化比较重,线索模糊,难以查证。”
“我们也不是不想查,但总不能凭空定罪吧?”
“再者说,有些案子年代久远,原始资料缺失,调查难度很大。”
“难度大,就不查了?”
罗泽凯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压迫感,“四千下岗工人,十八个月的养老金拖欠,这难道还需要查证吗?”
“账目不会说话?银行流水不会说话?还是说,有人把账本烧了?”
娄绍辉额角渗出细汗,连忙摆手:“罗书记,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这类问题,牵涉面广,历史成因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们纪委也在努力,但……”
“但什么?”
罗泽凯打断他,眼神锐利。
“但……”
娄绍辉叹了口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实不相瞒,罗书记,我去年就查过老工业区改制的问题,线索指向几个关键人物。”
“但材料报上去后,一直压着没批。
后来……后来老书记病退,这事就搁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