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之前开什么铺子都是临时想出来的。
宋虚淮并不是什么彻头彻尾的穷书生,他户籍上确实一穷二白的很,但所在宗族却极其团结,凡有子弟读书出众,举全族之商户供养。往后报答也只回馈宗族,并不产生其某一位富商挟恩图报之事。一切究其根本,只为了宗族昌盛,长盛不衰。
所以宋虚淮并非面上表现的那般清贫,只是他学业太过出众,总得留个破绽让那些嫉妒之人有个可以“超过”他的地方。
从此也能省去许多麻烦。
但荧蝉来的太过突然,他从前不曾表露身份,如今冒险暴露,在荧蝉那等高洁且见过世面的女子面前,总显得有几分居心叵测。
所以他才不得不一直在荧蝉面前显得清贫而有风骨。
荧蝉并不知晓宋虚淮的所思所想,只是按时按点,带着连翘和点灯在墙边的石桌处,检查她们俩儿的课业。
大多时间,还是她在院中,点灯抄录书册。
她铺子里的书架上,有科举之人常看之书,均是她自行抄录而来。
除了和宋虚淮交好外,她还从宋虚淮处借录书籍,为了防止这位清贫学子自尊心受挫,她主动提出以茶钱抵还揭露书籍的银两。
如此,便可隔三差五在荧蝉的茶铺中看到宋虚淮,有时宋虚淮手中富裕,便会留一些茶钱在桌上,若不富裕,便会一个人无声离去。
日子转眼到了新年。
荧蝉茶铺的生意渐渐转到连翘和忍冬手上,两人还不能做出大办茶饮,但几种常用的却是都会了,于是荧蝉便将那些不大有人喝的饮子名牌撤下来,换成了点心。
“周娘子怎么撤了那样多的名牌?”
老客进门,荧蝉正往下拆木刻名牌。
“过年了,做几日点心生意,挂不下这许多木牌,所以得拆一些下来。”
随意寒暄两句,老客落座,看着荧蝉店中书架上新多出的一本文选集注,立即惊为天人。
“这文选乃是从前青墨书院之中,几位授课讲师从前的文章啊!”
荧蝉在此地多日,自然知晓在青墨府赫赫有名的青墨书院。
青墨书院里的学生,都是青墨府中最优秀的一批学子,能入青墨书院,总会有一番作为。
荧蝉犹豫再三,还是把这本文选集注放了出来。
“咱们这条街上,有一位出自青墨学府的读书人,这本书,便是从他那里淘换来的。”
这文选出自青墨书院,其中的集注确出自宋虚淮,荧蝉在抄录时,并没有如原书一般,先抄录原文,再从旁批注,反而寻了拿来作画的颜料,用不同颜色的笔记,见将原文与注解分开陈列。以至于这本薄薄的文选注解,成了厚厚一本。
这本书从前只要宋虚淮在店中,总被宋虚淮捧着,今日他不在,这位老客才有机会看到。
老客看着这本书的厚度,立即道:“我说往日宋秀才怎么老盯着这本书,原来此书竟……竟是如此之妙啊!”
恰逢此时宋虚淮踏入店中,见到荧蝉在与老客说话,顺手帮了一把忍冬。
“老先生也喜欢这一本?”
宋虚淮见他久不放下这本荧蝉进行抄录的文选,眼神含笑。
荧蝉顺势离开,到后边继续去挂点心的木牌。
宋虚淮一心二用,嘴上和老客讨论着这本文选集注,心里关注着荧蝉挂木刻名牌。
忽然之间,荧蝉似乎崴了一下,整个人站立不稳!
宋虚淮心神一直关注着荧蝉,立即要过去扶她,但另一道人影比他更快!
是连翘!
连翘忠心护主,一把丢掉怀里的木牌,仗着自己劲儿大一把抱住荧蝉。
宋虚淮见人站稳,立即后退几步,重新对目瞪口呆的老客笑道:“方才所说,不曾听清,可否再说一遍?”
屋外,一个穿着一身黑的高大男子骤动骤停,看的边上路人纷纷觉得此人有病,对其指指点点。
那人兜里压得低,看不到正脸,体型高大,看背影仿佛正盯着杀父仇人一般。
“这莫不是周娘子那夫家的人坐不住了?”
“不会就是她那夫君的兄弟吧?”
沈麟一双眼气的通红,死死盯着屋子里站的极近的两人,目光恨不能在两人身上瞪几个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