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文向好在听,梁乐娟把事情原委告诉文向好:“我现在就在火车站,妈妈求你,可以给你钱,能不能来火车站道个歉?”
原本就有缘无分的母女情如今更是变成钱货两讫的关系。
“给多少?”文向好听到自己在冷笑,但明明自己的嘴角又好似正紧绷着。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一会,梁乐娟才重新接上话:“五百。够了吗?”
“我没有追究……”
没等梁乐娟说完话,文向好便应了声好。
还完手机走回教室,才发现教室里的人竟走得七七八八,连旁边同桌的位置也空空如也,祝亦年也不曾等待她。
祝爱盈因工作今天要乘搭晚上七点的火车去省会赶飞机,因此祝亦年被张翠兰催促着到火车站送行。
祝亦年手捏着文向好的玩偶挂件,心不在焉地听祝爱盈说话:“我先去曼港处理些事情,很快来接你和外婆,快过年了,你们记得要提前收拾行李。”
“什么时候必须得转学啊?”祝亦年在祝爱盈耳边悄悄道。
祝亦年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用来告别。
祝爱盈估摸着时间:“快的话下个学期开始之前。”
“能不能再晚一点?”祝亦年尝试作出挣扎。
“以你目前的病况一直待在百会毫无好处。”祝爱盈摇摇头,毫不讲情面,“百会医疗和教学资源都很差,你是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里的知道吗?”
“那么以后都不会回百会了吗?外婆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祝亦年仍不死心。
“不会回来了。”祝爱盈因为小城市的出身不知受过多少白眼,恨不得永作切割,“阿年你还小,长大你就会发现,百会的一切并不值得你留恋。”
此时祝亦年连应声也难,皱着眉心事重重,直到祝爱盈重新往前走才回过神跟着。
祝爱盈看出祝亦年的失落,但却不知祝亦年何至于此,不过半年多的时间能建立什么刻骨铭心的关系?对于祝亦年这种情感时常缺失的人更不大可能。
祝亦年想着跟文向好开口的时机,目光随意抬起时看到面前抱着哭闹的孩子的身影,祝亦年皱着眉,不由讶异:“阿好的妈妈?”
梁乐娟被这么一叫,看向祝亦年,反应过来曾在小巷见过,目光很快地游移到一旁精英打扮的祝爱盈身上,不由站起来打招呼。
怀里原本在哭闹的陈晓彬也霎时静了许多。
“这是我好朋友阿好的妈妈。”祝亦年向祝爱盈介绍,声音有些不情不愿。
祝爱盈惯常地客套搭话:“快过年了,不带着你女儿一起回去吗?”
“马上回去了……”梁乐娟拉紧两个小孩,话说一半才意识到所说的并非同一人,才讪讪地笑,“阿好跟她爸爸一起过年。”
祝亦年听到梁乐娟遮遮掩掩的说辞,一下忍不住大声指责:“骗人!是你不要阿好的!”
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交情,突如其来的指责显得过于僭越。
祝爱盈皱着眉去看明显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的祝亦年,不由皱了皱眉,伸手去拉住祝亦年。
原本畏畏缩缩的陈晓晴一下子被祝亦年吓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在中心是这样学习同人交往的吗?”祝爱盈微倾下身子贴在祝亦年耳畔,有些严肃地说。
梁乐娟无奈地哄着两个孩子,对祝亦年半真半假地解释:“你是阿好的朋友吧?她不愿意跟我离开百会,说是这边有很好的朋友,我总不能为了自己,逼小孩斩断这边的关系吧?”
祝亦年一听梁乐娟这么说,所有的火焰霎时都熄灭,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梁乐娟,原本攥紧的手颤了下,松开的指节攥不紧小熊挂件,任其坠落在地上。
“不好意思我就不打扰你们,我去哄哄两个小的。”梁乐娟拉着一儿一女要走,“别哭了,妈妈给你买玩具好不好?”
陈晓晴总算稍冷静下来,却盯着祝亦年掉在地上的挂件,颤颤地去指:“我想要这个……”
“不可以!”祝亦年应激般退了两步,浑身都在颤抖。
祝爱盈向来不喜欢在公众场合与陌生人拉拉扯扯,更不喜欢祝亦年这种似在发病的执拗状态,这会让她想起手上去不掉的伤疤,想起一段失败的婚姻,想起顺遂人生中平白添进的败笔。
于是先祝亦年一步捡起那个玩偶挂件,祝爱盈直接递给陈晓晴:“别哭,姐姐给你。”
陈晓晴拿到想要的玩偶挂件,一下子静下来。
祝爱盈微笑着目送梁乐娟以及一对子女离去,才严肃地转过头对祝亦年说话。
“冷静。”祝爱盈转身去捏着祝亦年的双肩,看着在深呼吸而说不出话的祝亦年,“你想要多少个这样的玩偶,妈妈都可以买给你。”
“但你这样不对,一个挂件而已,难道因为这个又要咬别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