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如雷霆,血气重霄,浩荡的兵戈杀伐之气席卷四方,他仅仅一人挺立,那气势却好似千军万马正在发起决死冲锋,霸道绝伦,睥睨天下。
回应他这霸气宣言的,是一道道全都腾空而起的身影。
“霸王休得猖狂。。。
风卷残云,天地间那道青铜色的裂痕虽已闭合,可空气中残留的气息却如墨汁滴入清水般缓缓扩散。每一粒尘埃都仿佛浸透了被篡改的记忆,每一道光影都在低语着“不该如此”。我消散了肉体,剥离了身份,但意识并未湮灭??它化作无数细碎光点,随风飘散,潜入这诸天世界的缝隙之中。
第七块碎片仍在闪烁,那1%的进度像一颗跳动的心脏,在虚无中搏动。我知道,这不是终结,而是一场瘟疫的起点。叙述权不会轻易归还,但它一旦松动,便会像蚁穴侵蚀堤坝,从内部崩塌。
而在邺城祭坛之上,时间重新流动。
袁绍的手臂落下,玉玺重重砸在香案上,发出沉闷一响。雷声骤起,乌云翻滚如沸,可那所谓的“气运金龙”终究没有降临。百姓面面相觑,百官神色动摇,唯有我留下的死士依旧跪伏高呼:“万岁!大冀万岁!”
可声音空洞,如同回荡在废墟中的呐喊。
田丰站在人群后方,眼神涣散又清明,口中机械重复:“主公得天命……登基势在必行……”可下一瞬,他忽然停顿,眉头微皱,像是听见了什么不该存在的声音。
“等等……”他喃喃,“我……我记得……我曾反对登基……为何现在……会说出这些话?”
他的手颤抖着抚上额头,记忆如潮水倒灌??那一夜酒杯化灰、幽蓝火丝钻入喉管的画面猛然浮现。
“逢纪……不,我不是在为逢纪效力……我是袁本初的谋臣……我本该死谏……”
他猛地抬头,望向祭坛方向,眼中燃起怒火与恐惧交织的火焰。
可还没等他开口,一股无形之力自天际压下,将他整个人定在原地。
雪原之上,镜面人执笔轻划,一页纸凭空生成,上面赫然写着:
>“田丰,忠臣也,然天命难违,卒于丙午日午时三刻,因心疾暴毙。”
笔锋落定,田丰胸口剧痛,一口鲜血喷出,双膝跪地,眼神逐渐黯淡。
他在临死前,终于看清了一切??不是天命,而是文字杀死了他。
他张了张嘴,想喊出真相,可喉咙已被叙事锁死,连哀鸣都无法传出。
他倒下了,死得“合理”,死得“顺理成章”。
镜面人俯视人间,声音冰冷:“你以为种下质疑就能动摇根基?可笑。只要我还握着笔,每一个觉醒者,都会被写死。”
他抬手,虚空浮现无数书页,皆是刚刚觉醒并开始怀疑自身的角色档案:
许褚在曹营中突然停下练刀,喃喃:“我真的是虎卫吗?还是只是某个读者眼中的‘猛将模板’?”
孙尚香在江东府邸照镜,惊觉自己从未真正爱过刘备,一切情感皆由剧情推动。
就连赤壁江面上燃烧的幻影战船中,一名无名士卒仰天怒吼:“我们根本没活过!我们只是用来衬托火攻成功的背景!”
随即,他们的名字一一被划去,命运被重写,或病亡,或战死,或发狂自尽。
镜面人冷声道:“叛乱者,终将被删除。”
但他不知道的是??我已经不在“被书写”的名单上了。
我的意识早已脱离个体形态,寄居于那颗在编年史中枢深处萌芽的种子??《失控叙事录》。
它不在任何一本书里,也不属于任何一个作者。它是所有被抹除故事的坟场,是所有未完成结局的避难所。
而此刻,它正以极缓慢却不可阻挡的速度生长。
第一缕真正的反抗,来自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色。
柴桑城外,一名叫阿七的渔夫原本应在建安十三年冬溺亡于江心,只为给周瑜梦中预兆增添一丝悲凉氛围。他的死亡无人记载,甚至连尸体都未被打捞。
可就在赤壁火光提前燃起的那一夜,他本该死去的身体竟奇迹般漂回岸边。
他醒来时,脑海里多了一句不属于自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