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临绝境之时,柳知夏救下了心死的她,记忆被时间尘封,冬荷已记不清细节了,可此刻她仿佛还能记起柳知夏抱起她时,她身上的温度是暖的。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而柳知夏的救命之恩,纵使让她以命相搏,她也心甘情愿!
“沈大夫身上的玉佩原是一对,另外一只,我曾在柳夫人的身上见过。”冬荷抬头,泪流不止,坚毅地看向沈瑶卿。
沈瑶卿眼神闪躲,反驳道:“你认错了。”
柳知夏的玉佩曾被冬荷无意中打碎,为弥补过错,她寻遍京城各处匠坊,找了最好的匠师修补这块玉,但也因此耗时冗久,待到玉佩修好时,却传来柳知夏病故的消息。于是,那块玉就被她一直细心保存在身边。
冬荷说完,从怀中取出一物,用手帕托着递与沈瑶卿。
玉佩洁润生辉,虽已修补,但借着日光仍旧能看清玉上淡淡的裂痕,沈瑶卿日日睹物思人,她对自己的玉佩最熟悉不过,而冬荷手中的这一块无需比对,便能明了,这切切实实是母亲的玉佩。
她伸出手,玉触手冰凉,死一样的冰冷,就如同一个沉睡的人再也不会醒来。
冬荷抬头,泪眼婆娑看向她:“沈大夫,柳夫人死有蹊跷,若你相信我,我可愿助你。”
冬荷知道,若沈瑶卿是柳夫人之女,沈仲明便是他的父亲,如今自己的父亲飞黄腾达,她大可以认亲,成为沈家嫡女,从此享尽富贵荣华,风光无限,可她没有做出这个选择。
她以大夫之名,苦居沈府,忍受刁难,卧薪尝胆,是为查明真相。
沈瑶卿看着冬荷,心中百般滋味,此途注定艰险,她一人便够,何苦再牵累无辜。
再者,知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冬荷值得她信任吗?
她想起那个晚上,星光微凉,明灯冉冉,山间的风抚过她眼角泪珠,她隔着泪眼,仰首望月,低头,却见他向自己递来手帕。
耳边却传来冰冷的低语,打破瞬间的所有美好:“善意可以让人卸下防备。”
善意可以让人掉以轻心,卸下防备,那她可以接受冬荷的善意吗?
此刻,她的身份已然被揭晓,若执意要瞒,是瞒不住的……
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她蹲下身子,看向冬荷的眼睛,道:“我愿信你,不过此事尚未有定论,我不敢轻易断定母亲之死是否存有……”
未等沈瑶卿讲话说完,冬荷又磕了一阵响头:“沈大夫,冬荷当年虽未亲眼见证,但柳夫人身体一向康健,一定是遭了贼人毒手,死于非命。”
“我可愿陪沈大夫查明真相,只要沈大夫愿意信我。”冬荷怕她不信,举手发誓,“我发誓,绝不会泄露半个字,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沈大夫,冬荷绝非背信弃义之徒,虽识的字少,读的书也不多,但衔环结草以报恩德的道理冬荷也是明白的。”
一片赤诚,沈瑶卿心中也动容几分,不过她不敢轻易交出自己的软肋,她假意应承,安抚冬荷:“我相信你,不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你先起来,可好?”
冬荷摇头,她知道沈瑶卿这番客气的说辞是在搪塞自己,于是跪地不愿起来。
沈瑶卿叹了口气,还真是执拗。
她眼神凝重,将母亲的玉佩握在手心,冬荷对母亲情义深重,看起来并不像在撒谎,她若真执意要随自己飞蛾扑火,那就只有一个条件。
她凝眸,一双明眸如渊似海,语气冷如冰凌:“不许背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