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拥抱他却又觉得自己不配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痛苦。
程肆就这么一动不动躺着。
他贪婪看着李离睡颜,眼眶逐渐变红。
却也,回不去了。
泪崩!他亲手为爱人上药,心却被寸寸凌迟!
天光熹微,一缕灰败的光线,
如手术刀般精准切开窗帘缝隙,无声落在李离苍白的侧脸上。
他趴在床沿,睡得极沉,眉头却拧成死结,
浓重的青黑自眼底晕开,化作两块无法抹去的淤痕。
他紧紧握过程肆的手,睡梦中依旧不肯放松,指节因过度用力而绷得惨白。
他已醒了很久。
他灵魂被抽离的躯壳,一动不动,任由那份熟悉的、让他眷恋到骨子里的体温,
透过皮肤包裹住自己的手。
他的目光却钉死一般,贪婪又绝望地,一笔一划描摹着李离的轮廓。
每一根颤动的睫毛,每一寸苍白的皮肤,都是刻心圣像,纯洁,无瑕。
这个念头,是烧红倒刺的铁钎,狠狠贯入天灵,
直通脚底,让他浑身抑制不住地发冷。
魏明那张脸,那被肮脏填满的屈辱感,附骨之疽般,在他脑海里反复冲刷。
被这只温暖的手握着,不再是慰藉。
那是滚烫酷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自己这块掉进粪坑的璞玉,
已从里到外,沾满了永世洗不掉的污秽。
他必须抽离。
他调动起全身仅存的力气,命令每一束肌肉纤维,
进行最细微的收缩,试图将自己的手,一点点,一寸寸地,
从那份不属于他的温暖中挣脱。
他高估了自己对这具残破身体的控制力。
过度紧绷的肌肉,引发一阵无法抑制的痉挛。
就是这一下。
趴在床边的李离,长长的睫毛剧烈颤动几下,幽幽转醒。
他的眼神起初混沌迷蒙,薄雾笼罩的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