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最后的,也是最不堪一击的防线。
李离没有再强迫。
他像刚找回程肆时一样,哼着歌轻轻的拍着程肆。
手掌隔着被子,一下,一下,用一种固执而温柔的节奏,
轻轻拍着程肆紧绷如铁的后背。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具僵硬如铁的身体,在他的安抚下,
一点点,一丝丝地,卸下了防备,放松下来。
直到身边传来均匀而沉重的呼吸声。
程肆睡着了。
李离缓缓合上眼睛,嘴角含着一抹无人察觉的、疲惫的笑意,也安然睡去。
这一次,他的梦里,没有噩梦。
双人手术!他竟陪他一起上手术台!
晨光熹微,透过厚重窗帘的缝隙,在深色地毯上切割出一道狭长的、尘埃浮动的光带。
这是程肆近一个月来,睡得最沉的一觉。
没有噩梦,没有惊醒。
身体先于意识苏醒。他首先感受到的,是腰腹间那股不容忽视的重量与热度。
李离的胳膊还紧紧圈着他,整个人几乎都贴了上来,
隔着厚重的羽绒被,那份温热依旧固执地渗透进来,熨烫着他每一寸僵硬的肌肉。
程肆的呼吸滞了一瞬。
他能闻到李离发间清冷的皂香,混合着枕头上残留的檀木气息,蛮横地钻入鼻腔。
这味道,曾是他唯一的安眠药。
程肆一动不动,甚至刻意放缓了呼吸的节奏,贪婪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他的视线,在昏暗的光线中,一寸寸描摹着近在咫尺的睡颜。
李离睡得很熟,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在眼下投出一片小小的扇形阴影,
那颗泪痣,在苍白的皮肤上,红得像一滴未干的血。
他有多久没这么近地看过李离了。
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