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告知,他独自出了太初宗,向山下走去。
……
而彼时夺门而出的斛玉,此刻在山林间漫无目的地游荡。
其实斛玉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的心里也没有之前的生气。
斛玉承认,他只是不想和让自己心绪起起伏伏的人待在一个地方罢了。
因为他再也不想听的微鹤知一个关于“死”的字眼。
好像一听到这个字,斛玉就会剜心得痛。
边走边克制着,斛玉一路来到了太初宗山顶。
这是太初宗最高的山,入目便是一片断崖,和一棵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矮树。
那树似乎很老了。
长得歪歪扭扭,叶子和树干,都是斛玉没见过的样子。
这让斛玉有些好奇。
到底是什么树,才能经得起太初峰顶连年的暴雪?
他走上前,围着树四面转着,这一转,还真让斛玉找到了点东西。
是一张被石头压在树下的红布。
扫掉积雪,抖落枯叶,因为时间久远,斛玉只能仔细辨认着红布上的字。
【小弟子斛玉……七年前得此树枝,不忍抛弃……遂植于太初,今日移至太初新址,望小弟子…见此树……得以归家…师尊……微鹤知。】
读到最后一句,斛玉攥紧手中的红布,本来停下波动的心又开始乱了起来。
“……师尊。”
下意识喊出微鹤知的那一刻,几个碎片的记忆像沙子一样忽然将斛玉的识海搅动,他的眼前闪过曾经太初平凡一天的某一段记忆。
【辞丹月:“小师弟,你拿这么个破树枝回来,是想要告诉师姐,再穷也不能忘记捡破烂?”
斛玉说不是的师姐,是我觉得咱们宗就跟这树枝一样半死不活,我想救救试试。
辞丹月:“……”
看到辞丹月无语凝噎的表情,斛玉就笑了,他摸摸小树枝,解释:“……其实是我父母坟前的树枝。昨日和师尊回去看他们,发现它兀自从我父母亲的坟前长了出来,我左看右看它没人照顾可怜,就想着,带回来养养。”】
而斛玉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唯一替斛玉记着将这树枝养下去,直到真的成活的,竟然当时没有说一句话的微鹤知。
“……”
记忆中断,斛玉捂住脑袋,跌坐在峰顶的暴雪堆中,他用力呼吸着,痛着,识海和体内的神格不停撕扯。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触碰隔空落在斛玉的神格上。
祂如水流,慢慢安抚着躁动的神格,像安抚自己调皮的孩子,不厌其烦。
“!”
察觉到某种熟悉的气息,斛玉猛然睁眼。
像是难以置信,斛玉手颤抖着,轻轻用手指尖触摸着那段细弱的树枝,感受树枝里的灵力流动。
一块树皮随着他的动作啪嗒掉落。
“……”
像是一个信号,斛玉愣愣抬头。
只见,透过繁茂的树叶,久违的阳光跳动着落在了斛玉的发顶,也落在了已经完全褪去一层皮的歪树上。
生机盎然,金光落下,恍如春日。
斛玉望着那棵树根都被掩埋在雪下的古树,喃喃:
“是你吗……扶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