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佳莹在身后喊道:“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好生歇着。”
徽音没什么力气的点点头,她一路走回来出了一身汗,身上粘腻的紧,用清水沐浴后穿了件鹅黄长裙,坐到案几旁开始查典籍。
冯承给她的帛书一共有七卷,其中有两卷提到了她阿父的名字,也正是那两卷复杂,好些字她从古籍中都没有找到。按照现在的进度下去,别说两月,就是两年她也不可能知道上面写的什么。
徽音难受的趴在桌上,将头埋进手臂,她不想再留在裴府了,恨不得现在就离开,再也看不见裴彧那张脸。在这里,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裴彧,想着那些破事,搅得她不得安宁。
屋外的知了叫个不停,烦不胜烦,徽音一脚踢开案几,案上摞起的竹简噼里啪啦的的摔在地板上,惹得屋外闲话的阿桑阿蘅等人一惊,连忙上前问:“娘子,怎么了?”
徽音站在阴影里,面无表情的赶她们走,她不喜欢发脾气,不代表她没脾气。
阿蘅和阿桑还是第一次见她这副模样,娘子情绪很少,莫说发脾气,展颜的时候都不动。
她不喜说话,常常一个人坐着看书练字,一个人可以呆上半天。也不爱打骂奴仆,有时少将军骂她们,她还会出来解围。
阿蘅期期艾艾的问颜娘,“娘子心情不好,怎么办?”
颜娘坐在屋外剥莲蓬,见状摇摇头,叫她们下去歇息。心中有气不撒出来,时间久了,人都憋坏了。
半响,颜娘才听见里屋传出声音,她侧头看去,徽音蹲在地板正在收拾滚乱一团的竹简。
她推门进去,徽音听见声音抬头,跟没事人一样笑道:“傅母,你怎么进来了?”
颜娘捧着剥好的莲子放到案几上,白嫩嫩的莲子摆在玉盘中,香嫩可口,她蹲下身帮着徽音收拾,“快要到你十八岁生辰了,想好怎么过了?”
徽音一愣,颜娘不提她都要忘了,她的生辰在五日后,往年阿父阿母还在时,都会提前一个月替她准备生辰礼,无需她记日子,生辰当日,阿母会亲自下厨为她做一碗长寿面。
如若宋家未出事,按照她和阿父的约定,今年阿父会告假一月,带着一家人南下荆州游玩。
徽音垂下眼,“随便过过吧。”
颜娘不赞同道:“这是你十八岁生辰,不能随随便便,过两日我托人弄几条新鲜的鲂鱼,给你做鱼丸吃可好?”
徽音看着颜娘额上好包扎着的伤口,喉间哽了哽,不想让她折腾,故作不在意道:“我吃碗长寿面就好。”
颜娘皱了皱眉,闷着头不说话,将桌上的玉盘推过去,抢走徽音手中的竹简,麻利的摆放好。
徽音咬着莲子,甘甜可口,令她心情也不由得好上几分。
她坐在原地思虑片刻,古籍珍贵,因她自幼喜欢父亲才特意为她搜罗来了几卷,都是些残缺的记录。
当今世上,珍贵古籍藏书多为几大氏族
所持,其中又以琅琊王氏为最,据说王氏主宅内的袖珍阁收录了万卷藏书。
眼下她能求助的也只有一人,大家族人多,统一被安排住在北宫,此处并不像迎风馆那样宽敞,宫内走动的人影颇多。
徽音等了半个时辰没等到王寰,太阳晒得她脸有些疼。
她走到北宫西殿外王家家仆前,温声细语的请他们帮忙向王寰通报一声。
侍从打量着面前貌美的女郎,面上踌躇不定。
从前也有许多女郎来找大郎君,他一向不近女色,每次都是不见,后来索性不再让人通传。
但眼前的女郎比以往那些要好看很多,态度诚恳,侍从心中有摇摆不定。
“宋徽音,真的是你!你来干什么?”
侍从回头看去,后退两步,是府内最为难缠的三娘子王姮。
王姮一身织金曲裾,金线在光下闪闪发亮,她身量不高,眉眼细长,下颚微尖,笑起来像只倨傲的小狐狸。
王姮趾高气昂的走到徽音面前,“宋徽音,你来干什么?”
徽音看了她一眼,移开目光,她素来与王姮不和,也知她品性刻薄,并不想理会她。
王姮迈着碎步上前,娇笑道:“不会是裴家不要你了,你又来找我大堂兄吧。”
她声音略高,四周的人都被人吸引过来。
徽音不想引入注目,想着明日再来,打算离开之际,却被王姮张手拦住。
王姮走到徽音面前,恶意的笑着:“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们王家才不会要你这种破、烂、货。”
最后三个被她意味深长的拉高,尾音带着尖利。
徽音盯着得意洋洋的王姮,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笑意,这些时日她心中都憋着一口气,王姮非要撞上来,那就新仇旧恨一起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