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不再年轻,鬓角染霜,笛身斑驳,可眼神依旧清澈。
“你要上去吗?”
身旁孩童仰头问他。
他摇头:“我的任务完成了。
现在,轮到他们发声了。”
话音刚落,西北驼铃舞率先开场,清脆铃音划破长空;紧随其后,岭南渔鼓道情苍凉开嗓,讲述百年海难悲歌;西南苗岭飞歌穿云裂雾,少女踏歌而行,足尖点处,花瓣纷飞;东海船工号子轰然炸响,百人齐吼,仿若惊涛拍岸!
高潮之际,西域胡姬跃上高台,热瓦普琴弦急拨,舞姿烈如火焰;北漠萨满闭目击骨铃,口中吟诵远古祷词,引来风雪骤降。
两种截然不同的节奏与旋律在空中碰撞,非但未显混乱,反而交织出一种奇异的共振,仿佛天地本身也在应和。
就在此时,异变再生。
天空再度裂开,乌云翻涌,圆形空洞重现。
众人抬头,心头一紧??难道巨钟未死?
可从云隙中降下的,并非青铜巨物,而是一片片晶莹雪花。
每一片都透明如镜,边缘刻着细密符文,竟是当年巨钟表面脱落的铭文碎片!
它们缓缓飘落,触地即融,化作一行行浮现于虚空的文字:
>“吾生于惧,长于控,终悟于放。”
>“言语非绳索,乃桥梁。”
>“宁听真噪,不纳伪和。”
>“音止于伪,心始于诚。”
最后一片雪落入万声宫中央的留音碑上,碑面光芒大盛,竟将所有文字吸纳其中。
随即,碑顶升起一道虹桥,横跨九霄,连接南北星辰。
全场寂静。
良久,一位老妇拄杖上前,抚摸碑身,老泪纵横:“这是我丈夫的名字……他还活着的时候,没人敢提他写的诗……现在,终于有人记得了。”
越来越多的人围拢过来,指着碑上新显出的一个个名字??那些曾被抹去的歌者、作者、叛逆者、疯子、痴人……他们的作品虽已失传,可名字却被重新刻回历史。
少年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切,嘴角微扬。
他知道,这不是终点。
*
十年又十年过去。
少年成了老人,竹笛换作了拐杖,可仍坚持每年春天回到江南桥头,听孩子们唱那首关于“吹笛人”
的歌。
如今歌词已被改了许多版本,有的说他是神使,有的说他手持天赐法器,唯有最初那一句始终未变:
>“别怕唱得差,别怕说得傻,
>真心说的话,永远不会假。”
这一日,他坐在柳树下,气息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