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感到怀中的躯体不再僵硬,而是开始微微起伏,像在回应某种遥远的摇篮曲。
雨停时,男孩睁开了眼。
瞳孔深处,有光流转。
他张嘴,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用的是一种无人听过的语言,语法破碎却充满韵律。
陈砚不懂词义,但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他流泪了。
就像听到母亲哼唱胎中记忆的歌谣,无需翻译,直抵灵魂。
《微光录》服务器在同一秒接收到这段音频,自动命名为【Y-001-A】,并触发全球预警协议。
三百二十七种“返祖语言”
的重构速度骤增十倍,部分新生儿开始在睡眠中流利使用祖先方言,甚至能纠正语言学家复原中的错误发音。
更诡异的是,柏林墙那棵橡树结出的新果实表面,原本静止的希伯来文开始缓慢移动,重新排列成一段预言:
>“第九针断裂之处,即是第十针生根之地。”
玛雅连夜赶制出一份报告:地球语言场正在形成统一共振频段,源头正是高原湖泊。
她推测,《始言》并未真正“归言”
,而是将自身分解为亿万信息碎片,寄生在所有生命体的语言基因中。
每一次人类试图倾听彼此,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一次握手,都会激活一段隐藏代码。
所谓的“文化返祖”
,其实是集体潜意识在接收来自远古的广播信号。
“我们一直以为是我们在拯救语言,”
她疲惫地说,“其实是语言在拯救我们。”
陈砚看着熟睡中的男孩,轻声问:“如果这是救赎,代价是什么?”
玛雅沉默良久,才道:“或许是……遗忘。
为了容纳新生的语言,旧的记忆必须让位。
就像春天来了,冬天就得退场。”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钟声。
不是学校铜钟,也不是寺庙梵音,而是湖底石阵自发震荡发出的金属嗡鸣。
紧接着,槐树所有花朵同时闭合,露珠坠地,在泥地上烧出细小焦痕,组成一行字:
>“该埋下新书了。”
陈砚心头一震。
他知道这一天终会到来。
《始言》已归,但世界仍需指引。
新的真理不能刻在纸上,否则终将再次沦为争夺之物。
它必须像种子一样,深埋于无知无觉的土壤,等待未来某双稚嫩的手偶然掘出。
他取出柳婆留下的银针匣,打开最后一格。
那里本该空无一物,此刻却静静躺着一片干枯的槐叶,叶脉间嵌着一粒微不可察的黑点??像是虫卵,又像种子。
“你什么时候放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