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先嫌弃我来了。”
程肆语气忽然沉下,不正经的痞气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罕见的、小心翼翼的严肃。
他侧过头,目光紧锁李离眼睛,一字一句问道:“早上的时候,你那表现……什么意思?”
“你不相信我?”
最后五个字,他说得轻,却沉重砸在李离心上。
声音里,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被最亲密的人怀疑后,深可见骨的受伤疲惫。
李离的心脏猛然一缩。
脸上那点从容与嫌弃瞬间褪尽,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尴尬与慌乱。
他避开程肆锐利的眼睛,视线飘向一旁书架。
他张嘴,喉咙堵塞,干涩厉害。
他该如何解释?
如何向这个用全部生命信任他的男人,解释那一刻,几乎将他推开的、不受控制的生理性排斥?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李离声音很低,带着浓浓的懊恼与自我厌弃。
“经历了这么多,我百分之百信任你。”
“我的理智、逻辑,我的一切分析,都在告诉我,那是敌人的陷阱,是阴谋。”
李离顿住,闭上眼,血色弥漫的画面,撕心裂肺的哭嚎,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翻涌。
“可我看到那些画面,情绪就会被带偏。”
“我控制不住。”
回想到那些画面,那只被程肆握在掌心的手,又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指尖冰冷,寒意刺骨。
“我也很懊恼。”
他低声说,声音里是无法掩饰的痛苦。
程肆立刻察觉李离情绪的剧烈波动,反常的激动让他心疼得无以复加。
眼底那点受伤的情绪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温柔与安抚。
他不再追问,收紧手臂,用体温温暖怀中微微颤抖的身体。
另一只手,紧紧将李离颤抖着攥成拳头的手,完全包裹在掌心里。
他手掌宽大温暖,带着常年握枪留下的粗糙薄茧,一下下,轻柔摩挲李离冰冷指节。
“没事的。”
程肆声音放得极柔,轻抚紧绷琴弦。
“不紧张。”
他用最简单的话语,最直接的身体接触,传递安抚力量。
“龙牙给我看过了。”
程肆开口,声音平静沉稳,瞬间稳住李离即将倾覆的情绪。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这段记忆,但我确定,我绝不是冷血的刽子手。”
他目光清澈坚定,没有动摇与自我怀疑。
“我有我的原则。”
程肆顿了顿,组织着语言,想用最简单的方式,向李离解释那个他从未接触的、残酷复杂的世界。
“而且,并非所有哭泣的人都是弱者。”
“战场上,眼泪和乞求,有时只是另一种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