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马上七月半,中元节快到了。
中元节又叫盂兰盆节、鬼节。
但凡是跟神鬼挨边的节日,大抵都是要心怀敬意的——人是现世的,可以敷衍过去,鬼神是看不见的,在心里,怎么敷衍?
细姑是不大敢去敷衍的,这回中元节,她准备亲自去给刘洪王细姑夫妻俩上坟。
只是她自己一个人去还是有几分不安,需要找个保镖,想了想,跟自己住一个巷子的乔宽乔三哥不就是上佳的保镖人选么?
细姑趁着乔宽送镖回来的路过她铺子的时候叫住了乔宽,“乔三哥,你送镖回来了?来我这铺里坐下歇歇,喝口茶!”说着就倒了一碗茶给人递了过去。
乔宽人宽厚不挑嘴,有什么吃什么,细姑给的大碗粗茶也很是喝得。
他接过茶,一口去了大半,然后回细姑,“刚去了南边群县给人送了东西回来。王娘子你的生意好啊?”
“马马虎虎,还过得去!”一天百十文钱,不多,也叫她很是满意了。
乔宽掏出一文钱放在桌上,细姑不收,“你拿回去,我今天请你喝茶!”
“诶——你这钱是一碗茶水一文钱攒出来的,不容易,我不能白喝了你的茶。”乔宽还是要给。
细姑手里拎着茶壶,忙离他一臂远,不接他的钱,也不让月儿去接他的钱,“我今天请你喝茶,是找你有事,不让你白喝。”
钱是给不出去了,乔宽只好笑着问细姑,“王娘子什么事情?”
“你七月半前后有没有闲?我请你给我当个护卫?护我去碧云山给我丈夫上坟。我夫家有那些个不当人的,我一个人回去上坟烧纸,不敢回去,想请人给我壮壮胆子。”
随后细姑把自己丈夫如何死的,死了之后自己在丧礼上如何跟那帮人周旋的,原原本本的都和乔宽说了一遍。
乔宽听后,亦是愤慨,“真是一帮子畜生!诶——这样——”他又问,“你丈夫埋在那碧云山附近?”
“嗯。”细姑点点头。
乔宽一拍大腿,“我给你保举一个人!”
“谁?”
“沈宿,沈老二!”
“嗯?”细姑失笑,“怎么又是他?上次清明,我去你们镖行,沈掌柜也是叫沈二哥给我捎的信,怎么你也保举他?”
乔宽把碗里的茶都喝了,“王娘子你不知道,沈宿他一年三节地去碧云山给他一个什么人去上坟烧纸,跟你这正好顺路,知道的可不就都找他了。”
死人三大节:清明、中元和岁末。
乔宽也这么说,那的确是顺路,“也行,那乔三哥道镖行里有空帮我问一声,问沈二哥他什么时间去,不拘节前节后都行,到时候捎带我一趟。”
“行,我给你问问!”乔宽应了下来。
第二天乔宽就给了细姑回信儿,说沈宿说了:中元后一日,七月十六去碧云山,他那天回赶辆骡车,让细姑有什么要带的,都提前准备好。
细姑让乔宽转达了自己的谢意,并表示自己那天哪儿也不去,就在铺子里等着沈宿。
上次清明上坟是请白霜帮忙代上的,这次自己去,细姑决定多烧点东西。
这天她起了个大早,趁着那群干苦力的还没要喝水,丽娘也还没去上工的时候,去了一趟纸扎店。
纸扎店在梭子街一路往西去,走个一刻,有个顾大冥器店。他家也是一大早上就开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