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场
打进来了是什么意思……
沃尔夫一脸惊愕,前一晚住店的时候他和旅店老板打听过,知道攻城的是“守护者”,但是这么快就被人入侵芙洛拉城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清晨的时候明明集结了部队,难道是那些士兵输了吗?
不,哪怕这些骑兵输了,攻破城门又是另一回事。
……那就是普鲁托使计策入侵了,希望不要是大部队入侵。
沃尔夫逆着四处逃窜的人群,就近跳上一座高楼屋顶,远远眺望着。
城门半开,士兵们手持大盾和长矛涌入城中,打头阵的是奥利弗手下最著名的步兵卫队,他们的装备轻便,因而移动速度更快,但在城门口便被身披重甲的骑兵们拦住。
普鲁托手下的这支精锐步兵勇猛异常,哪怕骑兵的铁矛一击戳刺就能击倒数位士兵,但是凶悍的战士依旧蜂拥而来,反观另一方,狭窄的城市街道不利于骑兵的冲锋,他们不能充分发挥优势,被灵活的步兵一点点挤开逼退。
太糟糕了。
现在只是勉强守着城门口,但是城内颓势已经初现,要不了多久士兵就会入侵城内!
必须要保证城内无辜居民的安全!
沃尔夫跳下屋顶,脚步一抬,却又顿住。
安妮恍惚的表情从脑海中浮现,贝特朗一字一句写下的书信化为生动的画面,最终一切凝固在海德那张犹在淌水的空洞的脸。
如果安妮出了什么意外……
沃尔夫不忍细想这个可能性。
他要将一个人的安危置于其他所有人之上吗?为了一个与他反目、不知目的甚至说不上是朋友的人,要将那个人所重视的人排在所有无辜的人前面吗?
公正正直、守护弱者的骑士,要将生命的重量自私地在内心权衡吗?
沃尔夫咬牙,血腥气在嘴中翻涌,体内的血液却冰凉。
现在他思考的每一分钟都是在浪费其他可能获救的人的生命。
他捏紧了拳头,最终踏出一步。
他听从了内心的选择。
该死的海德,你最好让我的选择值得!
一旦下定决心,之后的路就没有那么困难,他飞奔起来,毫不犹豫地,跑向安妮家的方向。
沃尔夫冲进刚刚离开不久的门,安妮被他吓了一跳。
沃尔夫一边草草解释着外面的情况,一边利落地将安妮屋中的窗帘这些放下,安妮越听神色越凝重。沃尔夫用东西抵住窗户,又用坚实的家具搭了一个简易的避难所,安妮充分配合着他的行动,
做完这些,隔壁屋内孩子的哭声才飘到窗边,而更远处已经隐隐约约传来惨叫声、马嘶声、兵器交接的声音。
沃尔夫侧头看了一眼安妮,隐约的光线中,安妮的脸色苍白。
建筑在火海中轰然倾坍,几代人攒下积蓄在芙洛拉城买下的房子被闯进来的士兵们随手烧毁。幸存者瑟瑟躲在角落里,低微的啜泣和祈祷声被掩埋在厮杀声下,不被人听闻。
战火的喧嚣开始轰鸣这座城市的耳朵。
那是曾经远离这些无辜的人的,最直白的,战争的嘲笑声。
午后的阳光热烈,却温暖不了海德冰凉的血液。
并非没有做过普鲁托攻城的预案。根据法律,紧急时刻,作为执政官的他代行总指挥权利,而他也早已预演过危机时刻的行动方案。
海德站在城墙上,他甚至有点佩服自己,依旧在有条不紊地给斯派洛和喀米利下达指令。
余光中,他瞥见战火正在逐渐蔓延,敌军从城墙边一点点延伸到居民区。
居民疏散避难。伤员救治。战线收束。
必须找到普鲁托。联系西格尼和雨果。联系其他指挥官们。
洁丝敏和威廉这些贵人们的护卫。
事情一桩桩如海浪一般掀起,在海德的内心不断翻涌,他有些痛恨自己居然在短短时间内就能想到那么多。他内心强烈地渴望着不管不顾抛下一切,几乎是用最后的意志力强忍着,根据轻重缓急将事情一件接一件分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