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食肆即将锚定的刹那,熟悉的异变感再次产生了。这种感觉让姜糖心道不好,司历尺也突然剧烈震颤,发出一阵不受控制的嗡鸣。
她只觉得一股远比上次猛烈数倍的力量从尺身传来,狠狠撞向她。
眼前的一切景象,瑶掌柜惊愕回眸的脸,李渔伸出的手,胡蜜娘的惊呼,阿赤茫然的表情都离她越来越远。
“小阿姜!”
她只来得及听到瑶掌柜一声急促的呼唤,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姜糖在一阵颠簸和呛人的尘土味中醒来。
睁开眼,是刺目的阳光和一片完全陌生的景象。
没有雕梁画栋的食肆,没有熟悉的伙伴,更没有长安城的繁华喧嚣。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条尘土飞扬的土路旁,身下是粗粝的砂石地。
放眼望去,是无垠的、泛着灰黄色的土地,远处有连绵的、植被稀疏的山丘。
风卷着沙尘吹过,带着一股干燥的土腥气。
天高地阔,却荒凉得让人心慌。
这是哪里?
她挣扎着坐起身,检查了一下自身。
还好,除了神魂那熟悉的钝痛加剧了些,身体并无大碍,随身的司历尺也静静簪在发髻间。
必须弄清楚这是哪里,什么时候。
她强撑着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到远处似乎有一个长长的车队正慢悠悠行来,看打扮像是行商的胡人。
姜糖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裳,走上前去,用尽量温和的语气问道:“这位郎君,请问此间是何地界?如今又是哪一日了?”
队伍中的首领看着地图,眼睛都没抬起,更没有答话。
首领身旁一个普通胡商转过头来,他头戴卷檐虚帽,穿着翻领胡袍,见一个汉人少女孤身在此,面露诧异。
他打量了姜糖几眼,见她衣着虽不算华贵,但料子精致,容貌清丽,不似寻常百姓。便也客气地回了一礼,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官话答道:“小娘子怎地孤身在此?此乃陇右道,鄯州地界。如今是天宝六载正月二十了。”
陇右道……天宝六载……
姜糖只觉得像是被流星砸中。
747年!比她要回去的744年,晚了整整三年!而且地点从长安变成了数千里之外的西北边疆。
食肆呢?瑶掌柜她们呢?
她猛地回头四顾,除了茫茫戈壁和那条孤独的土路,哪里还有岁时食肆那熟悉的朱红大门影子?
她再次与食肆众人失散了。而且这一次,是真正的孤身一人,流落异乡,身处一个完全未知的时间和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