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和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的病床边,多了一个,一个中年男人,他认得这个人,这是院长。
院长看起来和蔼可亲,对他微笑:“你好。”
“你好。”曼陀罗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有些迷茫望着他,像鹦鹉学舌一样,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很好,”院长一脸微笑,循循善诱,“你可以叫我父亲。”
“为什么?”曼陀罗皱起眉头。
“创造身体的被称为母亲,创造精神的被称为父亲,那么,”院长十分耐心对他细细解释说,“我将塑造你的精神,我就是你父亲。”
曼陀罗若有所思,考虑了一阵子,用灰白色的石膏一样的眼睛看着他问:“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离火精神病院实验室的病房,”院长如同教导一个幼儿园的学生,微笑着回答,“我是这里的院长。”
“我想叫你院长。”曼陀罗注视着他。
“那你也可以叫我院长,”院长点了点头,并不为难他,只是微笑着嘱咐道,“不过你要记得,我确实是你唯一的父亲。”
曼陀罗将信将疑:“你要怎样塑造我的精神?”
“先来选一个名字吧,”院长给了他三个名字,看着他问,“你想要什么样的名字?”
“只能从这里面选吗?”曼陀罗看了看,这三个名字,一个是曼陀罗,另一个是向日葵,最后一个是薰衣草。
“是的,”院长点了点头,一脸温和慈祥,解释说,“如果随便取名字,还不知道会取成什么样子,就从提前取好的里面选,会比较合适。”
“之前住在我隔壁病床上的那个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曼陀罗垂着眼睛,抬起手按了按心口,神情恍惚说:“我见了他,总觉得心跳会更快一些。”
“你们是同一个容器制造出来的两具身体,甚至可以说是同一具身体,分裂成了两个,”院长提起这个,脸上也不免闪过惊讶感慨的神色,“从这一点上说,你们应该是兄弟。”
“他有名字吗?他叫什么?”曼陀罗把手放下,看着院长,十分认真,又带点迫不及待问。
院长注视着他,察觉到他对黑曼巴的重视,眨眼间已经想好了之后该如何用他们,不禁心情愉悦,如沐春风般微微笑道:“他有名字,他叫黑曼巴,黑曼巴是一种有毒的蛇,很适合他的名字。”
曼陀罗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面前的名字上,毫不犹豫说:“既然他是有毒的蛇,那我就要当有毒的植物,我们是兄弟,我自然应该配他的。”
“你不再考虑考虑?”院长含着笑意看着他:“其实这些名字都很配你,因为我希望你像向日葵一样阳光,像薰衣草一样纯净。”
“那曼陀罗呢?”曼陀罗没有丝毫要改主意的意思,直勾勾看着院长,倒确实有两分像蛇,声音不受控制沙哑下去问。
“像曼陀罗一样美丽。”院长微微一笑,欣赏着他那双极其稀有的灰白色的眼睛,如同在私人博物馆观察从亘古保存下来的化石,目光充满赞叹和感慨,缓缓回答道。
“我就要曼陀罗。”曼陀罗低头咳了两声,苍白的脸色因为气血上涌而有些发红,像一条纯洁的白裙被泼上了猩红的酒污,有一种极其诱惑人折磨摧毁的美丽,仍然坚持说。
“那好,”院长微笑注视着他,心里清清楚楚要算计他,目光仍不免有一瞬间的恍惚迷离,点了点头,声音不自知柔和下去,“以后你就叫曼陀罗。”
无论如何,对实验室而言,曼陀罗确实是一个奇迹,这毋庸置疑,院长也很清楚这一点。
他要一点一点榨干曼陀罗和黑曼巴的价值,而不是立刻摧残折磨他们,直到看见他们的死亡。
因此,他站起身来,就要离开:“你的身体太虚弱了,不能长时间活动,我该走了,你好好休息。”
曼陀罗瞪大眼睛,喊住他:“等等!”
声音太大了一些,嗓子就像立刻被人从中间撕裂开来一样,毫不犹豫溢出鲜血,曼陀罗低头咳嗽,血液顺着他的唇争先恐后涌了出来,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
惨白的地砖因此染上一抹极鲜亮的猩红色。
院长猛然一惊。
实验室的人立刻冲进来,开始进行熟练至极的抢救。
院长在旁边走来走去,担心好不容易得到的特殊试验品就这么死掉,要亏一大笔钱,神情分外紧张。
实验室的人对曼陀罗麻醉,但发现他一直睁着眼睛,忍不住问:“你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