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自己似乎身处一个绝对静谧的纯白空间,身体被浸泡在某种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与规则修复因子的金色液体中。归墟最高等级的维生舱。炎绛的气息如同沉默的礁石,守候在舱外。
她没有试图移动或沟通,而是将全部复苏的神识,沉入那残破不堪的内天地。
入目一片疮痍。
中央大陆碎裂成无数块,漂浮在黯淡的虚空。山河倒悬,灵脉断绝。
天空中没有星辰,只有破碎的规则碎片如同雪花般飘落。太极图几乎停止旋转,八卦符文光芒晦暗。星炬残烬如同风中残烛,仅能照亮核心很小一片区域。
盘古断剑斜插在一块最大的大陆碎片上,剑身布满裂纹,毫无声息。
毁灭性的创伤。
然而,就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之中,凌姝的神识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不同的东西。
一些……极其细微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丝线。
这些光丝并非她所熟悉的任何一种力量——不是星炬的玄黄,不是玉碟的混沌,不是天庭清光的纯净,也不是盘古的破灭。
它们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坚韧与……包容。
它们如同最灵巧的织工,正无声无息地穿梭在破碎的规则裂痕之间,试图将那些断裂的“存在”重新连接起来。
它们从哪里来?
凌姝凝神感知,追溯这些光丝的源头。最终,她的神识锁定在内天地最核心、也是受损最轻微的区域——那是她灵魂烙印与“斡旋造化”真意最初诞生的地方。
光丝,正是从她那历经终末洗礼而不灭的道心,以及更深层次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完整华夏文明烙印中,流淌而出的!
是了。
与“终末”的终极对抗,不仅仅是力量层面的碰撞,更是“存在意义”的较量。
“终末”否定一切,归于虚无。
而她的道,她所承载的文明,其核心正是“自强不息,厚德载物”,是于绝境中开辟生路,在废墟上重建家园!是文明传承的不灭韧性!
这些光丝,是她自身“道”与“文明烙印”在面临终极毁灭威胁时,被激发出的、更深层次的潜力!
是一种基于“守护”与“延续”的、超越了单纯创造与毁灭的新生力量!
凌姝福至心灵。
她没有去干扰那些光丝的自发修复,而是将自身微弱的神识融入其中,去感受、去理解、去引导这股新生的力量。
她“看”到,光丝流过之处,破碎的山石并未立刻恢复原状,但其断裂的边缘开始变得“圆润”,仿佛被岁月抚平了棱角,蕴含着再次崛起的可能。
干涸的河床中,并未立刻涌出泉水,但河床的土壤深处,却孕育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湿润”概念。甚至连那些飘落的规则碎片,在接触到光丝后,也不再是纯粹的死物,而是仿佛变成了等待被解读的“知识”载体。
这不是“修复”,更像是……沉淀与孕育。是在毁灭的灰烬中,埋下新生的种子。
她的“斡旋造化”真意,在这股新生力量的浸润下,也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不再仅仅是主动的“引导”与“定义”,更增添了一种被动的“承载”与“等待”。如同大地,承受一切创伤,却也孕育一切生机。
时间在这深层次的入定中失去了意义。
当凌姝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仍躺在维生舱中,但身体的创伤已好了七成,最关键是道基的裂痕被那些奇异的光丝稳定住了,不再恶化。
她缓缓睁开眼,对上了舱外炎绛那双复杂的电子眼。
“你昏迷了三个标准周期。”炎绛的声音透过舱壁传来,带着一丝如释重负,“议会动用了库存近半的‘源初精粹’才把你从彻底消散的边缘拉回来。感觉如何?”
凌姝微微动了动手指,感受着体内那股新生的、如同大地般厚重而充满潜力的力量在缓缓流淌。
“还好。”她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稳,“外面情况如何?”
“凋零帷幕在你重创其投影后,攻势暂缓,但活动并未停止,似乎在重新调整部署。它们对你的威胁评估……已提升至最高等级。”
炎绛顿了顿,“另外,梵的小队成功撤离,仅有轻伤。你摧毁多个核心节点、重创终末投影的战绩,已在归墟高层传开……现在,没人再敢把你仅仅看作‘有潜力的变量’了。”
凌姝对此并不意外。她更关心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