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瞥了眼桌上的咖啡,道:“不用了,不喜喝咖啡。我来见你,就只是想和你说清楚……”
凌梦茹打断他,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听姜伯伯说过的。其实,我最初接到电话时也十分苦恼,你也会不舒服吧?但我今天主要是想和你简单说说话,就当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吧。”
“……”
“我是IMMORTALITY的执行长,IMMORTALITY你一定略有耳闻吧?”凌梦茹又抿了一口咖啡。
“知道,也是做首饰设计的。”
“那真是太好了。”凌梦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现在你不是离开絮雲了吗?我一直都期待你能加入我们。”
姜黎没接,说:“那姜世杰没跟你说过吗?我早就不做这一行了。”
凌梦茹以为姜黎是恃才傲物,劝道:“我明白,IMMORTALITY确实没有絮雲好,可我们真的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给你的待遇未必不必絮雲好。”
姜黎表面上不为动容,实际是踌躇不定,“我现在不太想做那些,而且没有时间。”
“时间永远都不是问题,我知道你还在教学生,那我们等你。”
姜黎不再回应这个话题。
既是这样,凌梦茹也选择暂议他事,道:“说起姜伯伯,他平日里总跟我父亲和我提到你,说了许多关于你的事情。”
姜黎不以为意,心想一定是说他坏话,“他说了什么?说我叛逆?不孝?还是快把他给气死了?”
凌梦茹抿嘴假笑,还用手遮一遮,“你看着是挺叛逆的,不过,恐怕和你想的不一样。”
“不一样?”姜黎感到意外。
“恰恰相反,我父亲说,姜伯伯每次提到你在旭辉教学,虽然嘴上可能会说‘教小孩子画画能有什么大出息’这类的话,但眼神里其实……嗯——有点骄傲,还有点……呵,抱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复杂的情感了。”
“……”
凌梦茹继续道:“他说有一次看到你新设计的产品成了全亚洲首饰市场销量的top1,高兴极了,时不时跟朋友同事们夸赞你,他还特意把你的海报收藏在抽屉里,跟我父亲喝酒时还‘不经意’地提了一嘴。”
虽然一个外人随口说的话不大可信,但这是姜黎第一次了解到姜世杰对他会有这番态度,而细想想,虽然他从小学美术都不被姜世杰和慕仁慧认可,却还是一路学有所成,从未中断过。
说实在的,他的心绪还是很复杂的。
他怀疑地问:“他真这样说?”
凌梦茹的神情从容真挚,能让他人自然而然地相信她的话,“你可让他自豪了,他还说过……”
“说什么?”姜黎成功被激起了好奇心,更多的是一种关心与期盼。
“他说之前都没能好好地去了解你,与令堂总是忽视你的想法,觉得挺对不住你的。但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很坚定,天生带着一股倔劲儿,说这可随他了。”
说时,凌梦茹语调起伏而自然,温婉的音色听着让人舒服。
姜黎沉思不语,到底是经年以来都未被家人认可过的孩子,不尽的委屈跟自我怀疑到现在还不肯放过他。
现在,有个人告诉他,在他与曾一度打击他的父母脱了轨后,事实可能并非如此。
只是,为什么父亲要将这样的情感掩埋呢?
见姜黎原本严肃的神色稍显柔和,凌梦茹继续说:“其实,姜伯伯和慕阿姨小时候和你挺像的——这是我父亲告诉我的,说他们都有自己的抱负,凡是认定的事情就决不妥协。可是你知道的,后来他因为追梦失败心情大跌,还损失了不少钱。这就算了,还被……”
凌梦茹没有说下去,姜黎知道她要说的是姜世杰被祖父母逐出族谱、赶出家门,后来也是真的怕了,后悔莫及了。
姜黎终于也端起咖啡一饮。
太苦了。
他往里面加了一块糖,希望能让它变得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