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北关的短暂休整,对于经历了霜雪城血战的幸存者而言,是弥足珍贵的喘息。关内虽气氛凝重,但总算有了相对安全的壁垒和丹药补给。伤员得到救治,疲惫的修士得以调息,混乱的建制也在重新整合。
涂山璎的伤势最为棘手。燃烧神魂与精血的反噬,几乎动摇了他的修行根基。即便有药王谷的灵丹和姜璃不惜耗费本命元神之力日夜温养,他也只是勉强保住了性命和修为境界,依旧昏迷不醒,面色苍白,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姜璃将他安置在关内最安静的房间,设下重重禁制,亲自守护。
看着涂山璎沉睡的容颜,姜璃心中充满了愧疚与坚定。她知道,常规的疗愈手段已难以让他快速恢复,更别提应对未来更加险恶的局面。她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更需要关于圣教、关于幽荧、关于补天残痕的答案。
在妥善安排了关内事务,并与风玄胤、素心初步敲定了联合各方势力、组建抗魔联盟的框架后,姜璃将涂山璎托付给苏芷和林荷等人照料,决定独自踏上征程。
她的目标,并非昆仑瑶池——那是下一步的计划。在此之前,她需要先去一个地方,一个在她晋升化神、元神与天地法则初步交融后,便隐隐感知到召唤的所在,一个连黑色龟甲都传递出强烈悸动与警告的——上古禁地。
根据龟甲传递的模糊信息和自身元神的感应,那处禁地位于中州与西漠交界的无尽荒墟深处,被称为“寂灭渊薮”。传说那里是上古神魔大战的一处重要战场,空间极其不稳定,遍布着恐怖的寂灭罡风、时空裂缝以及各种不祥的遗留物,甚至传闻有古神残念和陨落大魔的不灭怨魂游荡其中,化神修士踏入亦有陨落之危,是九州公认的绝地之一。
但姜璃感知到,那里似乎有东西在呼唤她,与她体内的娲皇血脉产生着微弱的共鸣。或许,那里藏着补天的线索,或许,那里有能治愈涂山璎的机缘,或许,那里能让她更快地提升实力,以应对即将到来的更大风暴。
告别了众人,姜璃悄然离开了望北关。她并未施展化虹之术招摇过市,而是隐匿了气息,如同一个普通的游历修士,朝着西南方向而去。
越靠近无尽荒墟,环境越发荒凉。大地干裂,植被稀疏,灵气变得稀薄而狂暴,时常能看到扭曲的空间波纹和深不见底的地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亘古的死寂与苍凉。
十日后,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被灰蒙蒙雾气笼罩的破碎大地出现在眼前。那就是无尽荒墟。而“寂灭渊薮”,据传位于荒墟的最核心区域。
姜璃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踏入了灰雾之中。
霎时间,天地变幻。外界的光线仿佛被彻底隔绝,四周是永恒的昏暗。脚下是松软而粘稠的灰败土地,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嗤”声,仿佛踩在腐朽的尸骸之上。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衰败、死寂以及一种混乱的时间流逝感。
她的神识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只能延伸出不足千丈范围。更可怕的是那无处不在的“寂灭罡风”,它们无形无质,却能在瞬间湮灭法宝灵光,侵蚀修士肉身与神魂,防不胜防。
姜璃撑起化神灵域,清辉与混沌气流交织,将罡风隔绝在外,但灵力的消耗速度远超外界。她小心翼翼地在昏暗中前行,凭借着元神的感应和龟甲的指引,躲避着地面上不时出现的、吞噬一切的空间裂缝,以及那些游荡的、由古战场煞气凝聚而成的扭曲魔影。
这些魔影没有实体,却蕴含着极强的怨念与杀戮意志,悍不畏死地冲击着姜璃的灵域,发出刺耳的尖啸。姜璃没有与之纠缠,【太阴·虚空斩】无声掠过,便能将其斩灭,但它们的数量似乎无穷无尽。
前行了不知多久,或许是一天,或许是数日,在这时间感错乱的地方,很难准确衡量。姜璃终于抵达了龟甲感应最为强烈的区域——寂灭渊薮的边缘。
那是一个巨大到无法形容的深渊,仿佛大地被硬生生撕开的一道丑陋伤疤。深渊之下,并非黑暗,而是流淌着混沌的色彩,各种法则的光带扭曲、破碎、湮灭,散发出令姜璃都感到心悸的毁灭气息。更深处,隐约可见一些巨大如山岳的、不知是何生物的残骸骨架,以及破碎的宫殿和兵器的碎片,悬浮在混沌之中,缓缓沉浮。
呼唤感,正是从这深渊的最深处传来。
然而,想要下去,谈何容易。深渊边缘的空间极其脆弱,布满了细密的、不断生灭的空间裂痕。那混沌气流之中,除了寂灭罡风,还夹杂着更加恐怖的时间乱流和法则碎片,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卷入未知时空,或者被狂暴的法则撕成碎片。
姜璃站在深渊边缘,深吸一口气。她能感觉到,这里的危险程度,远超霜雪城战场。但她没有退路。
她将状态调整至巅峰,元神之光在识海中熠熠生辉,娲皇陶片握在手中,散发出温润的五彩霞光,将她周身护住。随即,她纵身一跃,如同投入巨兽之口,坠向了那无尽的混沌深渊。
刚一进入深渊范围,恐怖的压力便从四面八方袭来!混乱的法则之力如同无数把无形的利刃,切割着她的灵域,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寂灭罡风变得更加猛烈,其中甚至夹杂着能够冻结元神的时间碎片!
姜璃全力运转功法,太阴之力化作极寒领域,冻结靠近的时间乱流;造化之力流转不息,修复着灵域的损耗;【归源清气】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净化突发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