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她低声问。
“赵延?。”少年答。
“延?……延续光明之意。”凌岚晶喃喃,“你可愿接受这份命运?不为人知,不得清名,甚至可能被万人唾骂,只为确保有人能站出来,完成最后的融合?”
少年毫不犹豫:“若能换江山安宁,我愿万劫不复。”
凌岚晶含泪而笑,转身取出一封尘封已久的诏书??那是赵德昭亲笔所写,盖有“枢令”印玺,授权她可在危急时刻指定“影帝”人选,代行皇权职责,却不登大宝。
“从今日起,你便是‘影灯’。”她将诏书交予赵延?,“你的存在必须隐匿,你的功绩不能记载。你要学会被人误解,要学会在孤独中成长。将来有一天,当新的轩辕舰需要唤醒,而正统血脉尚未觉醒之时,你就是那个挥动青铜斧的人。”
少年跪地接旨,额头触地三下。
与此同时,远在南洋,一座孤岛之上,老渔夫颤抖着指向海面:“又来了!金光……龙吟……还有那个披黑袍的人!他站在浪尖上,朝着北方鞠躬!”
而在辽东海底,考古匠师从新露出的青铜板上拓下全文,送往昭学堂。当凌岚晶展开卷轴时,只见上面镌刻着一首五言诗:
>烛影未曾灭,斧声犹在耳。
>兄赴冰雪渊,弟守人间世。
>百年一轮回,薪尽火相传。
>若问忠魂处,心灯照长夜。
落款仅二字:**光义**。
她怔立良久,终于明白??赵光义的灵魂并未消散,而是以某种方式寄存于地脉之中,跨越时空,持续守护着这场轮回。他的哭泣,从来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太过清醒地知道:自己必须成为恶人,才能让弟弟成为英雄;自己必须承受千年骂名,才能换来一次救世的机会。
数月后,昭学堂迎来一批海外留学生。其中一名来自高丽的少年,名叫李?,聪慧过人,尤擅机关推演。他在听完“历史与抉择”课程后,久久伫立于讲台前,忽然问道:
“先生,若未来真的需要另一个赵光义,他会出现在哪里?”
授课先生沉默片刻,缓缓摘下面具一角,露出半张布满烧痕的脸??正是当年随赵德昭闯入极北地宫的幸存影卫之一。
“他不会主动出现。”先生低声道,“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他会在愤怒中质疑历史,在痛苦中追寻真相,在所有人都放弃的时候,依然选择相信那盏看不见的灯。而当他终于明白,所谓正义并非胜利,而是牺牲时……他就成了新的执灯者。”
李?若有所思。
当晚,他在宿舍写下日记:“今日闻《烛影斧声》,心神震荡。原来最深的忠诚,是甘愿被世人遗忘。我愿以此生研习华夏之道,不为功名,只为有朝一日,若天下再临危局,我能成为那盏灯的影子。”
十年光阴,倏忽而过。
昭学堂已成为天下第一学府,每年毕业的匠师逾千人,遍布九州。他们修建水利、改良农具、制造战车,更将微型阳燧鼎装入民宅,使寒冬不再难熬。百姓不知其源,只道是“圣皇庇佑”。
而凌岚晶,已极少露面。有人说她隐居北海,有人说她潜入地宫继续研究龙蜕之秘。实际上,她住在燕京城外一座简陋草庐中,每日抄录《光昭实录》批注,整理历代执灯者的事迹。
某夜暴雨倾盆,她正在灯下书写,忽听门外脚步声起。一名浑身湿透的年轻人跪在门前,双手捧着一块焦黑的金属片。
“您……还记得这个吗?”他声音沙哑。
凌岚晶接过一看,指尖猛地一颤??那是轩辕母舰控制舱的一角,上面残留着赵德昭亲手刻下的一个字:“安”。
“你是谁?”她问。
“我是赵德昭的私生子。”年轻人抬起头,眼中含泪,“母亲是北疆戍边女兵,父亲从未公开承认我。但我体内流着他的血。三个月前,我在极北冰原探险时,发现了通往地下神殿的新入口。里面……有一具身穿黑袍的骸骨,手中紧握青铜小斧,身下压着一本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