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展开受伤的手,又握成拳头:“那我……就不进去了嘛。”
“乖。”
楚来走进了厨房,站在冰箱旁看见顾惜打开医药箱消毒擦药,她才开始做饭。
顾惜咬着牙齿,涂上碘伏,刚才在房间里没有感受到的痛意,此刻鼓着劲侵袭着她。
长嘶一声,招来了刚才离开的许念。
许念拿起一根小板凳坐在顾惜身边,接过她手上的棉签。
在罐子里旋转一圈,轻柔地在伤口上滚动,盯着顾惜的手:“你和楚来和好了?”
顾惜摇头:“没和好,但……”
话没说话,眼泪含在眼眶里:“楚来她病了。”
许念抬眼语气有些紧张:“病了?”
“她说她感受不到情绪。”
许念手顿住,眼睛与顾惜对视,半分钟后吐出几个字:“难怪。”
“与她讲话时总是淡淡的,被人讽刺表情也无一丝变化。”
顾惜手背盖在眼睛上:“我不是一个好恋人,忽略她的情绪。”
许念盖好碘伏盖子,整理好医药箱,放在一旁,轻声说:“长期的压抑才会这样,你的出现缓解了她的症状。”
“她不是没有情绪,只是她习惯了压抑,所以隐藏起最真实的情绪,身体适应了她的隐藏。”
顾惜挪开手背,眼睛通红,没有流泪:“那应该要怎样做。”
“解开最大的心结,一件大事刺激一下她的情绪。”
顾惜起身拉着许念走到房间外,左右观望,轻声说:“楚来心结是她父亲去世。”
许念双手撑在栏杆上,看向不远处一颗连着一颗的树:“也许吧。”
顾惜背倚靠在栏杆上,双手抱胸,望向许念:“什么叫也许吧。”
“长期的压抑不是一件事,是长时间,很多事。”
“刚才在房间楚来给我讲了她父亲和寨子里的事。”
许念扬眉:“洗耳恭听。”
顾惜从头到尾简略地把楚来给她讲的事,挑重点讲给许念听。
许念听完轻笑一声:“人都是利己主义者,书里面的古寨一片祥和,原来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顾惜半仰着身子:“这段时间我们要好好地和当地人‘交往交往’,这样才能知道更多的事。”
停顿几秒,补充道:“也许还能知道楚来长期压抑的心结是什么。”
许念点头:“走吧,进房间,楚来饭该做好了。”
脚还没踏进房间门,顾惜又拉住许念:“对了,提醒一句,楚安不知道她爸爸去世了。”
许念紧皱眉头,转身看向顾惜:“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楚来没把这件事给楚安说,从楚安话里我推测,楚来应该给她说的是叔叔进城照顾生病的奶奶了。”
许念手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一下,感受到了异样,她握成拳抬起,抵在额头画圈:“可这件事怎么能瞒得下来,寨里的人大部分不是都知道吗?”
顾惜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会帮着隐瞒下来。”
许念喃喃自语:“难怪家里没有摆放照片,原来是这样……”
许念脑袋里出现刚见楚安时的场景,身着幽族民族服饰,蓝白黑为底的上衣,黑色长裙带着金丝,披散着长发,背着书包灵巧动人,教她做题时,总是露出月牙型的笑颜。
她像是一朵长在破烂庙宇里的花,地砖损坏,长在仅有一方裸露土地上,房屋漏雨,滴滴滋润她,开得不艳,不夺目,连花瓣都蜷缩着。
但她的香气吸引一批又一批的行路人,在佛像庇佑下,无人敢采撷。
于是循环数个春秋,从未经历人间险恶,依旧向世人慷慨赠香。
许念向来喜欢完美的事物,毫无破绽的数学题,精雕细琢的工艺品,卓尔不群的对手,这股香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