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不是一直在车里么,怎么会淋到雨?贺寻觉得奇怪,但也没再多问了。
睡了一觉,觉得好多了,不想再让张昭扶他,贺寻缓了缓,自己撑着转移到了轮椅上。张昭也没再上手,只是帮他固定住轮椅。
等贺寻坐稳了,张昭拿着腰托问道:“还要戴么。”他也不清楚是贺寻是戴着难受还是不戴更难受,但想起刚才腰上那片红肿,他确实不忍心贺寻再戴这个了。
“不用了,就这么一会,都说了,不戴也行的。”
见贺寻这么说,张昭松了口气,起码不用再硌着肋骨了。
王斌接了张昭的电话后下了楼,带着两人进了包间。他看着贺寻,觉得有点担心,折腾了一上午,贺寻明显有些体力不支了,不像早上那样健谈,虚虚地靠坐在轮椅里,看着怪让人揪心。菜点了一桌,贺寻不怎么主动夹,就连摆在跟前的那碗面也吃得极慢,张昭也不怎么说话,偶尔给他夹下菜,不时地用余光看看他。
因为贺寻,这顿饭吃得很慢,等吃完了饭,都快下午两点了。正当他们要出发,张昭的电话突然响了。
“嗯。”张昭面无表情地对着电话回了句,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张昭看了看贺寻,接着说:“嗯,都挺好的,没事。”
“你不是后天晚上坐飞机过去么。”
“也行。”
“林哥也来?”
“嗯,知道了。一会位置发你。”
张昭挂了电话,对王斌说:“今晚不走了,把淮安的酒店退了订这里吧,吴森晚点到。”
“啊?”王斌觉得太不理解了,吴森他平时见得不多,启兴集团业务覆盖很广,吴森分管硬研,软研,未来产业三条线,级别是集团副总,想来应该不是很有闲工夫。再说这一路也不是什么热门自驾路线,怎么都凑在一起开车去,但也不好多问,忍住了好奇,只是和张昭确认了下了定几间房。
到了酒店,办理好入住,张昭推着轮椅走在前面,王斌推着三个箱子跟在后面。
三间房挨着,王斌的那间却恰好在隔在中间,张昭面沉似水地看了看自己的房卡,又看了看王斌的。王斌倒是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帮着把两人的箱子放到了门口,打过招呼就进了房,“张总,有什么事喊我,我先进去了。”
张昭先刷卡进了贺寻的房间,轮椅放停后又去推他的箱子,看了看轮椅的高度,觉得箱子如果直接放在地上的话贺寻会不方便拿,环视了下四周,最后把箱子放到了电视柜上。可一个没注意,碰掉了一个塑料盒,盒子掉在地上,滚了两下,正好停在了贺寻的脚边。
塑料盒方方正正,上方贴着二维码,里面整齐的码着些长条和方形的蓝色包装。
“现在杜蕾斯都要扫码了,我记得从前不都是酒店免费送?”看清了盒子是什么,贺寻不禁感慨,语气也不是调侃,像是真的觉得这个很新奇。
“免费的少,去前台结的时候更多吧。”这些年,张昭经常出差住酒店,也不记得是从哪一年,这些换成了扫码的,不过也没多注意过,并不觉得有什么,被贺寻这么一提,倒是有些恍然。
贺寻想了想,仔细辨认着回忆里那些片段,“确实,还要等前台查完房,怪麻烦的。”他说完这话觉得恍如隔世,怀念又好笑,低着头浅浅地笑了起来。当他抬起头,发现张昭也正对着他在笑。
张昭的笑里,却是心酸占了大半,你就这样玩笑着和我说这些,是真的把我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前任了吧,就没有一点别扭,没有一点点可惜。无欲无求得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从前,在前台等着查房结账的是谁,折腾一晚上不让人睡觉的那个人又是谁。
张昭捡起了那盒自助扫码杜蕾斯,放回了原处。又检查了下窗户和空调,确认过都没有问题了,“你好好休息下吧,森哥他们晚点才到呢,有事喊我。”说完后就回了房。
下午5点,吴森和冯林终于赶了过来,两个人被张昭带着敲了贺寻的门。
吴森看到贺寻时的那刻,心情和张昭当时一样震惊,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成了这样。
他快步上前,伸出了手,犹豫着,在贺寻单薄的肩膀上拍了拍,通红着眼眶,“你小子真不够意思!多少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又瞥了一眼张昭,“张昭也不是个东西,你这好不容易有了消息,和他提了多少次都拦着不让我们来见你。”
贺寻被吴森说得眼睛也红红的,吴森站在他身前,他却做不到用相同的姿势回应,贺寻费力地欠身,用手背回拍了下吴森的手臂,“森哥,我不是个东西。”又努力地咧着嘴笑,“不怪张昭,都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