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此处地形复杂,左山右水,山道并不宽阔,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这伙骑马步兵的火力输出。
但巴图他们平常惯用的骑射的看家本领,同样也瘸了一条腿,只有射,没有骑。
全都下马了!
「咳咳。。。。。。
“主子,主子!”
山林中,王保儿牵着一头大青骡,那青骡屁股上放满了褡裢,全都鼓鼓囊囊的,移动间褡裢晃动,里面就会传来阵阵金属碰撞的声音。
这位晋商家庭出身的包衣,此刻脸上被硝烟熏得漆黑,他又要照看骡马,又要躲避密集的铅弹,不敢走出去太远。
只得躲在一棵大树后头,一声声焦急的唤着自家主子。
从歇马岭关下来的那伙尼堪火铳兵,来得又疾又快,谁也没有想到,谁也没有准备。
巴图带着米思翰、阿穆珲等人仓猝应战,前去阻拦,但对方的火力实在是威猛,几轮齐射之后,原本就不密实的防线,被直接击穿了。
然后又不知道是谁说的,说鲁阳关上的尼堪也下来了,要封堵后路,把大家都困在山里。
这个消息一出来,军心立刻大乱,无人有心恋战,营地内陷入到了一片混乱之中,有组织的抵抗已经彻底没有了。
众人四面散开,各自为战。
巴图的这支兵马,本就是十来支不同的什队临时拼凑起来的,一旦面临着生与死的威胁,众人自然要优先考虑能不能活下来的问题。
二月的天黑得很快,转眼日头已经落下去了,山坡上光线昏暗,乱糟糟的。
远处那伙尼堪兵,没敢贸然冲进来,只是一边放铳,一边推进,速度很慢。
但再慢的速度,也至多一两炷香的功夫,就能推进到营地深处了。
留给王保儿的时间并不多。
这个营地背靠着鲁山,而鲁山其实并不高,只要他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是可以悄悄翻过去的。翻过去就是平坦的原野,海阔天空,哪里都可以逃命。
王保儿一个包衣,在鞑子这里自然没有什么权力,也没人拿他当人看,但也不是完全的没有好处,比如说他不需要承担作战任务。
打起来的时候,他被留在后面照看马匹、物资和俘虏。
当然了,襄樊营的那些俘虏早都被杀光了。
尤其是那个咬掉了阿穆珲半个耳朵的俘虏,死得更是极惨,子孙根都被挖了下来喂狗。
王保儿不太能理解那个尼堪俘虏的想法,都已经快要死了,又何必去招惹阿穆珲老爷,咬下人家的半个耳朵呢?作孽啊!
“主子,主子!”
正是因为没有承担作战任务,使得王保儿这时还活着,一点伤也没有受。
他壮着胆子往前移动了两三棵树的距离,又低低的喊了起来。
既害怕主子听不见,又害怕别人能听见。
“喀嚓!”
下面不远处,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把王保儿吓了一跳。
他扭头望过去,见是个左臂耷拉着,身上都是血的旗丁。那旗丁显然也是注意到了王保儿以及他身后那匹大青骡。
双方对视了一眼,王保儿不敢多看,垂下眼睑,同时攥紧手中的缰绳,往后退了几步。
他认得那是原先伊尔登手下的一个马甲,好像是他塔喇氏的,和咱富察家没得比。
王保儿知道对方是看上了自己带着的这头大青骡,在山上,有时候大青骡比蒙古马更好用。更何况,方才乱子一起,营地内的马跑得七零八落,找也找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