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绶不像是丞相。
更像是皇帝监控朝臣的一双眼,像是一把砍谁都利落的刀。
他还有一张很会说话的嘴,既哄住了天子,又在朝树敌无数。
皇帝绝对不会想到,戚绶会在他死后独揽朝纲,将新帝当做傀儡摆布。
“我没有记错的话,十二年前,随侯世子在吏部任尚书时,曾险些陷入科举舞弊案,被陛下力保,后查出是当时的主考官齐书酒后泄题,不敢承认才声称问题出在试题交给随侯世子之后。”
戚绶没想到她在用那种看魔头的眼神看过他之后,还会开口,愣了一瞬。
随即心情很好地说:“有这么回事,陛下与随侯世子有伴读之情,信重非常,自然不会轻易为他定罪。”
此事最开始时,所有线索都指向了随侯世子,要不是无皇帝强保,说不定都入狱等判了。
林渐秋:“祸起意外,当事人又死不承认,线索怎会如此条理分明?”
戚绶意外地看她:“你怀疑是三位主考抱团,栽赃随侯世子?”
十二年前他才八岁,对这件事的印象不太深。
只隐约猜到那件事让皇帝认为朝廷不能按他的心意运转,才有后来内阁建立,压六部一头的事情。
林渐秋继续说:“有权限接触考题的,只有三位主考官与随侯世子。齐书就在吏部,一向与随侯世子交好,所以最初无人怀疑他的话,但另外两位自证的证据也非常完善,像是一开始就准备好的不是么?”
当时的主考官是礼部,翰林院与吏部各出一人,具体事宜由时任吏部尚书的随侯世子总领,三个部门协同办理。
齐书是吏部员外郎,在随侯世子手底下办公。
那段时间吏部延后下职的情况比工部都严重。
但那天随侯世子家中有事,准点离开,留其他人继续办理公务。
他趁机在衙门内喝酒,导致送来的考题被人拆开看过。
醒来后心知是大罪,便将自己送考题的时间往前说了一个时辰,然后在衙门彻夜办公,直三更才被人“劝”去休息。
从而暂时洗脱“泄密”的嫌疑。
甚至随侯世子最开始都认为是自己太过着急回家,才导致没有妥善放好考题。
这件案子最开始的重点在随侯世子身上,后来在齐书身上。
至于另外两位主考官,因不在同一部门又都有证据,只配合调查过几次。
戚绶:“另外两位主考官是……”
林渐秋:“原翰林院侍读学士,现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杜墨言,原礼部左侍郎,现内阁大学士贾回舟。”
“当初涉事之人,除了齐书,倒是都有升迁。”
戚绶笑了。
这是他第五次当丞相,原以为朝堂之中再无他不知晓的事情,没想到还有遗漏。
越跟她说话,心情越好。
这辈子决定向她求亲,果然是个好决定。
“尤其是贾回舟,是四位内阁大学士中最年轻的一位,年纪比齐大人(随侯世子)还要年轻六七岁,实在是有能力啊。”
戚绶似是感慨,又好似带着些阴阳怪气。
林渐秋不理会这些,她打算将话说到这里为止。
她道:“我只是觉得当年那件事有蹊跷,未必和随侯父子遭遇刺杀有关,劳烦丞相大人再细细调查。”
“这事很难办啊。”戚绶做为难的样子,“我前不久还因为随侯府给你和顾逸辰牵桥给齐大人找了麻烦,这贾回舟是靖侯夫人亲弟,我要是查他,便是陛下也会觉得我太过为私不公。”
林渐秋:“……”
那还问她“有没有不喜欢的人家”做什么?
故意消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