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到府里的时候,下人们冒着雨,三两人一起抱着一大筐沉甸甸的竹筐搬上马车,马夫穿着一身蓑衣弓着身即刻待发。
拉过其中指挥的老内知来,多嘴问了句,“这么多粮食是要搬哪里去?”
老内知擦了把汗,忙里抽空回了嘴,“城外雨太大了,发了洪水,不少村民往城里涌,都在暂时搭建的避难所避难,还有不少困在山上,现在消息也传不过去,急得很呢。”
领会后她把齐月珞交给荷叶,好生嘱咐,“去给表妹换身干净的衣裳,最近若是身体不适便好生修养,不用着急回家。”
交代完她就自己去书房里找父亲,恰好萧府换上了一身官服从房里匆匆忙忙出来,还不忘整理未戴正的官帽,女儿从身前路过都急得没看见。
直到走过了听见萧笙言喊了句“父亲”,这才停下脚步回头看。
“父亲这是要去宫里吗?”萧笙言走到父亲身边,踮着脚贴心将他的官帽整理正。
“可不是,言儿你就在家好生待着,最近外边流民乱窜,我去去就回。”声音逐渐远去消失在急凑的雨滴声中。
按照皇上的秉性,此刻恐怕早已坐不住急忙宣告他最看重的内臣觐见商讨事宜。
回了房的萧笙言将房门紧闭,屋内光线昏暗点了盏油灯,她沉坐在桌前不语,手里捏着块墨在砚台上来回研墨了好半天也不见停下,手腕边的衣衫不加注意很容易就被墨水染脏,淡色衣裙下尤为明显。
突然神色一变,脑海里多了一张图,她即刻起笔蘸了墨描绘在纸张上,笔尖动得飞快,生怕搁了笔会就此忘却,一刻也不敢停。
荷叶掐尖往里望了一眼,姑娘莫不是魔怔了吧。
好在姑娘下令过,不许任何人来打扰,且她常常这样一副疯魔样子,荷叶只在外守着。
长吁一口气,墨笔放回原处,她端起那张薄如蝉翼的纸忘在明亮的油光下端详,纸上沟壑连绵,竟是城外的河水分布图。
从前她曾仔细分析过城外布局,因为城外有一条通河地理位置不佳,如若不采取措施很有可能会招致隐患。
为此她亲自跑到城外勘探,画了一幅分布图,如今因尚存在尚书阁里,好在她记忆尚佳,还能依稀临摹出来。
只可惜上辈子她曾为解决这一祸患想出的法子还不曾实施便已身陨。
油灯照亮下她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情况不容乐观,必须即刻采取措施,可朝中那些大臣是什么样她心中清楚的很,个个都是熟通中庸之道,圣上又优柔寡断,这事可当真难办。
整整一下午,她把自己关在房里什么人来问都没人答应,天都快要暗了,她才推开那扇门,手指握住门框站稳身形才不至于倒下,一双猩红的眼差点把荷叶吓死。
“姑娘你没事吧?”荷叶担忧的眼神从萧笙言从脚下看到上身,裙子都黑得不成个样了,姑娘还浑然未觉。
一封信被塞在荷叶手上,“送去给何二。”
她又问道:“父亲从宫里回来了吗?”
“还不曾。”
“好,我去堂上等父亲回来。”
“姑娘要不先去换身衣,家主恐怕一时半会回不来。”
她闻言朝自己身下看了眼,果然是要换身衣了,焦虑的心下突然发起笑来。
“说的是,不急这一时半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