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老巷,夜雾如纱。
青石板上凝着露水,两旁低矮的屋檐挂着陈年灰网,唯有巷尾那间“陈记灶坊”悄然亮起一星微光。
不似灯火,也不像烛火,倒像是从地底渗出的温润暖意,顺着砖缝爬上了斑驳的灶台。
这灶,百年未燃。
陈阿公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站在灶前,浑浊的眼里映着那缕光。
他枯瘦的手指摸过灶沿,一寸一寸,像是抚摸老友的脸。
锅盖掀开时,他整个人都晃了一下——锅底,赫然浮现出两个交缠的环形纹路,如同烙印,又似天成。
“这……这是……”他喉咙发紧,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你……你记得我?”
风从巷口吹进来,卷起几片落叶,却吹不散那团微弱却坚定的光。
灶心深处,竟泛起一丝温热,像极了五十年前,她还在的时候,端着一碗热汤面笑着说:“老头子,趁热吃。”
老伴走后,这灶,再没开过火。
他说过,她爱吃他做的葱油拌面,面条要煮得劲道,油要烧得滚烫,葱要现炸。
可她走那天,灶火熄了,他也再没动过锅铲。
街坊都说他固执,说一个灶台罢了,换个新的更省事。
可他知道,不是灶冷,是心冷。
可今天……它自己烧了。
“老伴啊……”陈阿公跪了下来,额头抵着冰冷的锅沿,老泪纵横,“你说过,只要我还记得你,灶就会暖。可我……我以为你听不到了啊……可今天,它自己烧了……”
他枯瘦的肩膀剧烈抖动,却没有哭出声。
只是默默将手覆在灶上,像在拥抱一个失而复得的梦。
——而就在这刻,整座老灶,轻轻一震。
那光,骤然明亮了一瞬,如心跳般脉动了一下。
林轩赶到时,巷口己围了几个邻居,却没人敢靠近。
他们只当是电路短路,或是煤气泄漏,可林轩一踏入巷中,脚步便顿住了。
没有真气波动。
没有灵力痕迹。
甚至连一丝武者气息都未曾察觉。
可他体内的共情之焰,却在剧烈共鸣——掌心双环滚烫,胸口如熔金奔涌。
他一步步走近那灶台,每一步都像踩在心弦上。
他低头看去,灶心的光晕中,竟有无数细碎的画面流转:一对老人围灶吃饭,男人夹菜,女人笑着躲开;雨夜里,女人披衣起身,为他热一碗姜汤;病床前,男人握着她的手,一遍遍说“明天给你煮面”……
全是记忆。
全是思念。
全是——从未说出口的“我在等你”。
林轩呼吸一滞。
他终于明白,这火,不是靠修为点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