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陈兴盛靠在后座上,闭上了眼睛。
他原本的计划是,先到海州,确认情况,安抚大嫂,接触陈皓,等一切安排妥当,再回来向父母禀报。
可现在计划全被打乱了。
他不知道,当父母得知大哥客死他乡,还留下一个流落在外的孙子时,会是怎样的反应。
二十多年前的那场风波,几乎让整个陈家天翻地覆。
父亲一怒之下,将大哥的名字从族谱上划去,并立下家规,任何人不准再提及陈兴安这个名字。
现在,要让他如何开口,他当年最看重、也伤他最深的大儿子,己经不在人世了?
陈兴盛暗叹一声。
车子缓缓驶入一片幽静的竹林,尽头处是一座占地广阔,青砖黛瓦的中式宅院,静静地矗立在夕阳的余晖中。
这里,就是陈家的根。
陈兴盛整理了一下衣襟,推开车门,向着那扇厚重的朱漆大门走去。
踏入祖宅的门槛,一股清幽的檀香混合着老木头的味道扑面而来。
宅子很大,也很安静,只有偶尔几声鸟鸣。
一个穿着对襟褂子的老管家迎了上来,恭敬地躬身:“二爷,您回来了,老爷和老夫人正在暖阁里喝茶。”
“福伯。”陈兴盛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我爸妈今天心情怎么样?”
福伯跟了陈家一辈子,是看着陈兴盛长大的,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老样子,老夫人念叨着小少爷,老爷子就板着脸听着,也不说话。”
陈兴盛心里了然。
他挥了挥手,让福伯退下,自己一个人朝着暖阁走去。
暖阁里,地龙烧得很旺,温暖如春。
陈兴盛的父亲陈彪,正坐在主位的一张太师椅上,手里盘着两颗油光发亮的核桃,闭目养神。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式盘扣褂子,头发己经花白,但腰背依旧挺首,不怒自威的气场笼罩着整个房间。
母亲则坐在一旁的软榻上,手里拿着一本相册,唉声叹气。
“爸,妈。”陈兴盛走进去,轻声喊道。
陈彪缓缓睁开眼睛,浑浊但依旧锐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陈老太太一看到他,立刻把相册往旁边一扔,没好气地说道:“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连父母都不要了!”
“妈,您说的这是什么话。”
陈兴盛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自己倒了杯茶,“公司事忙,这不是一有空就回来看您二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