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会骗人,他越来越坚信,苏梨夏口中的那个孩子就是他。
他越来越像母亲说的那样:想成为一个歌唱家、恨作为企业家的冷漠父亲。
尽管方济民从来不跟他吵架,无论他说什么难听的话,方济民总是沉默,然后给他一句:“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为什么把她留在副本
——为了人类的未来。
为什么给他心脏做手术
——为了人类的安全。
为什么给他戴上项圈,让刺穿透他的皮肤
——人类的未来,需要一个可控的高玩。
他厌恶死了方济民虚伪的声音,为了人类的未来,方济民狠心骗他的母亲去死,狠心把他也折腾死。
他坐在沈辞年对面,听着方济民的欢声笑语,身体在轻轻颤抖,拳头越来越紧。
然后在那些厌恶的声音里,他听到了一声极清润的也极温柔的声音。
那是一个命令:“过来。”
于是他过去了,坐到沈辞年的旁边,侧身圈住沈辞年的腰,把自己的脑袋埋进去。
沈辞年有一搭没一搭揉他的头发,揉小狗一样,手法很不错,有点舒服。
沈辞年说:“不要在意他们,该在意我,你是我的私人财产。”
有点受用,但他不承认,他在鼻子里冷哼:“狗屁。”
他贪念的那份虚假的温柔一直都是母亲。
但现在可以是沈辞年。尽管沈辞年还没有太爱他,沈辞年如果越来越爱他,如果深爱着他,那他可能会特别幸福吧。
沈辞年是一个温柔、情绪稳定、靠得住的人。
他忽然不想只做沈辞年的小狗,他要反主,他要掌控沈辞年,让沈辞年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决定成为沈辞年的爱人。
“沈辞年”,他抱紧已经属于他的浮木,“我想掀翻他们的桌子,你帮我赔钱。”
“我建议不要。”
“为什么!”方恪一瞬间有些气恼,但很快沈辞年就给他顺了毛。
“等会有人帮你掀。”
谁他终于坐起来,把头离开沈辞年的怀里,转过去看周围的环境。
他看见了一个人,看见了一个气到全身都在颤抖、双目通红、眼尾湿润的人。
那是苏楠。
“方济民”,苏楠快要气疯了,他从来不知道他所谓的“姐夫”在外面还有家室,他姐姐去世才九年,这个外室带着的孩子看起来至少十岁,这不是外遇还能怎么解释,他一把抓起方济民一家人的桌子,因为他在颤抖,以至于那个被他抓住的桌子也晃个不停,“你他妈敢负她!你怎么敢的…怎么敢……”
方济民看到苏楠后,眼神里闪过惊讶和慌张,但很快他恢复了沉默和平静。
方济民的沉默让苏楠更加愤怒,苏楠平常是一个很和气的人,他一般不会这么不顾脸面,但最近发生的事一件又一件,已经快要击溃他的心理防线了。
作为苏梨夏的亲弟弟,作为苏梨夏的经纪人,作为苏梨夏的第一个粉丝,苏楠无数次仰望过姐姐在舞台上的背影。
那是怎样一种光芒万丈他的眼睛始终不能彻底睁开,他眼里的姐姐像仙女一样被光影虚化了身躯,整个人都是朦胧的。
那是怎样一种天籁之音他几乎无法分辨姐姐唱的是什么词,他完全陶醉了进去,听姐姐的歌声是一种无与伦比的享受。
姐姐的婚礼上,他牵着姐姐的手,把她交给方济民的那天,方济民说过会好好照顾她,会永远对她好。
方济民食言了。
方济民是一个骗子、小人、出轨的渣男!
苏楠怒不可遏,巨大的情绪波动下,他当真如沈辞年所说掀翻了方济民的桌子,方济民的小儿子被吓哭了,而那个小三正怯懦地抱着方济民的胳膊,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这个莫名其妙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