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泽会意暗笑,恭敬应道:“是,公子。”
然而,天不遂人愿。
次日拂晓,急促的号角撕裂清晨宁静。
“敌袭——!北狄人偷袭右翼!”
喊杀声与兵刃撞击骤起,大营瞬间沸腾。
苏闻寅惊醒,匆忙提剑冲出营帐,只见远处火光冲天,战况激烈。
杜若晨已率骑兵在阵前冲杀,其勇猛万分,大有势不可挡,却也陷入重重包围。
混战中,一名北狄悍将悄无声息潜至其侧翼,冷箭离弦,目标竟是杜若晨。
杜若晨察觉已迟,箭锋擦甲而过,血花飞溅而出,他动作一滞。
敌兵立刻蜂拥而上。
杜若晨只觉肋下剧痛钻心,手中长枪几乎脱手。电光石火间,一道玄色身影疾掠而入,剑光挥动间,竟逼得敌兵后退数丈。
苏闻贤背靠杜若晨,格开劈向他后背的攻势,扬声喝道:“护住杜将军!”
两名亲兵立刻抢上前来,一左一右架住杜若晨。箭矢破空而来,苏闻贤反手挥剑格挡,将那利箭堪堪击飞。
杜若晨被人搀扶着退后,回头望去,只见苏闻贤已掠入敌方阵营,剑势凌厉却不失章法,竟是在乱军中为他断后。
令旗挥动,杜青山亲自率领部队支援。兵卒围成紧密枪阵,挡住狄人攻势。
战局扭转,北狄骑兵见突袭难成,在号角声中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满地狼藉。
夕阳西下,硝烟未散。
杜若晨靠在伤兵营柱旁,望着苏闻贤正与父亲巡视防务的背影,在落日余晖中格外刺眼。
军医为杜若晨处理伤口时,杜青走近杜若晨,望向帐外苏闻贤的身影,意味深长道:“晨儿,现在,你还觉得他只是文弱的幸臣吗?”
杜若晨看着肋下伤口,想起那惊艳一剑,脸上青红交错,竟是哑口无言。
夜色深沉,中军帐内灯火通明。
杜青山屏退左右,沉声道:“苏尚书,若晨需静养,右翼不可无将。观你日间身手不凡,可否与老夫切磋几招,让老夫心中有数?”
苏闻贤会意,含笑拱手:“老将军有命,敢不从耳?还请手下留情。”
帐外空阔处,二人取未开刃长枪。杜青山枪势沉稳,攻势如蛟龙出海。苏闻贤步法灵动,攻如疾风骤雨,数十回合却丝毫不落下风。
杜青山虚晃一枪跃出,掷枪大笑:“好!想不到苏尚书深藏不露。放个文臣可惜了。”
苏闻贤轻笑拱手:“杜老将军过奖了,文臣或是武将,都是为陛下效劳。”
杜青山赞赏地看着苏闻贤,请他回帐中一叙。他神色郑重,“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苏大人枪法灵动,若在战场上定能出奇制胜。如今战事吃紧,老夫欲请你暂代右翼指挥,未知苏尚书意下如何?”
苏闻贤思虑许久。本想早些返回京城,但眼下情势,若拒绝不利军心,而立战功于己于楚南乔皆有裨益。
他抬眼,慵懒尽褪,郑重道:“承蒙老将军信任看重,闻贤愿尽力。只是初次临阵,难免经验不足,还需老将军与将士多担待才是。”
杜青山大喜:“有苏大人此言,定是万无一失!”
此前苏闻贤为顾文晟心腹,便听说此人手段非常。如今看来,倒是文武双全,只能过人。
杜青山打从心里赞赏这个年轻人。
此后数日,苏闻贤并不冒进。果真就认真学习起来,白日推演沙盘,熟悉北狄骑兵;夜间巡视营防,与收编官兵交谈,恩威并施。又常请教杜青山行军之道。
加上他体恤士卒,很快树立威信,连杜家旧部也渐为信服。
苏闻贤与杜青山议定,以粮草为饵,行诱敌深入之策。他亲率一支精锐,伴作阵型散乱、护卫不力之态。北狄果然中计,派出骑兵追击,一路闯入预定峡谷。
杜青山亲率的主力当即自前方合围,死死咬住敌军,苏闻贤则率领伏兵自侧翼杀出,瞬间截断其后路。
但见他一袭银甲如雪,始终冲锋在前,身影所至,所向披靡。他一面挥剑迎敌,一面调度有方。
北狄军遭此突袭,前后受制,阵型顷刻动摇。不过片刻,敌军左右难顾,人马相踏,终如潮退山崩,溃散难收。此一战不仅斩获无数敌军,更令三军士气如虹,边关为之震动。
当苏闻贤凯旋的身影在震天欢呼中策马进入大营时,连在帐中养伤的杜若晨听闻战报,亦陷入长久的沉默,面色复杂难言。
是夜,杜青山亲自拟写捷报,详述与北疆一役,特点明苏闻贤临危受命、指挥有功,并奏明收编者安置情形。奏报火漆封缄,八百里加急直送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