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不忍心让两位……”
“太子殿下此次北上是一次好时机……若是能够事成…”
崔令容听着他们的话语,其中夹杂着齐昭的名字,一句比一句更加让人心惊。
她呼吸有一刹那的紊乱,连带着指尖下的的音节也蓦然加重了几分,看看有几分划破的尖噪。
两位尚书都是在官场里摸爬滚打,互相对视一眼还是不由得感慨太子殿下所藏颇深,若不是张申主动揭露,他们还不知晓大理寺现在已经成了太子的势力。
“我们深受太子殿下的恩德,心中更加钦佩太子殿下的英才,如果能够用得到我们的地方,一定会效犬马之劳。”
他们一番聊表衷心,张申满意的笑了笑。
几个人互相敬着酒,气氛到了一定的程度李大人忽而问起:“太子殿下如今已经到了成家的年龄,先前的那位如今已经不可取了,不知道殿下还有没有别的筹谋,如果没有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太子殿下自有决断,你们只需要做好之后吩咐你们的事情。”
“崔氏这棵大树倒的真不是时候,时也命也。”
“张大人经手过这件案子,以我拙见还是气候已尽,树大招风也最容易碍到别人的眼。”
张申生平最得意的一件事情就是将崔氏铲平,这棵大树倒下之后再没有人能够说他是依靠着崔府起来的,也不用再忍受崔府里的每个人看他的那份轻蔑的眼神。
他喝多了两杯酒不由得有些醉醺醺的:“这句话说的倒是不错,如今这世道已经容不下崔氏了。”
在指尖的那一根紧绷的丝线,终于是挑断了,崔令容指腹沁出一抹血珠。
张申看她一眼:“今日怎么连个琴都弹不好?过来,给我倒酒。”
崔令容慢吞吞的走过去,牙关咬的死死的,才能忍住自己的情绪,忍住酒水泼在这张沾沾自喜的脸上。
她将酒倒上之后摇了摇酒壶示意里面的酒没有了,借用拿酒这个由头出去。
刚走出门口,她脑海里乱作一团,手脚发麻觉得喘不过气来,靠在一旁的门板上才能勉强支撑住瘫软的身子。
今日的许多事情都颠覆了她的认知,她好像隐隐约看到那在阴暗角落里溃烂的一角。
齐昭在她的心里一直都是温良的,他怎么会?怎么能包庇那样的事情?
他和张申之前究竟是怎样的关系?崔府的事情他知道多少,又隐瞒了多少?
因为一直以来对他都太过全心全意的信赖,只要一想到他可能在骗自己,她就不由得眼眶一阵酸涩,不知何时眼前悄然落下一道阴影。
崔令容抬起头,那人站在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的位置上,眼睛里有几分醉意,也有几分落拓的暗影。
“啧,他给你委屈受了?”——
作者有话说:开始走几章主线。
嗯……齐昭这个人吧,我前面一直在做铺垫,他和崔令芷是一类的人,都不择手段,也都很会装。
第59章不信人间有白头(九)
心中仿佛悬曳着一根细细的弦,在见到他的身影,听到他的声音之时,弹出错乱的无序的音符,也再经不起任何的弹拨,因为随时都会有崩断。
她低着头,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肩膀,紧紧的箍住自己默不作声。
如今实在不知道该以何面目去面对他。
曾经深爱她的,深受着她信任的人如今发觉那上面可能带了一层虚伪的面具,摇摇欲坠的落下来暴露出尖锐丑恶。
以爱为名囚她伤她的人,却也在某一个时刻充当了救命稻草的人,才是真正的和她站在一条船上的,不会背弃她的吗?
她猛然想起他曾说过的,他是愿意帮助自己的,可以为自己做千千万万的事情,愿意当做自己手中的利剑。
只是当时她并没有信任他。
崔令容心中弥漫的苦涩愈深,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或许可称之为有悔,在片刻不停地啃噬着她,她不敢再细想下去,害怕在下一刻就会被啃啮的体无完肤。
为何人总是如此的矛盾?总不能够一眼看个清楚明白。
他的目光灼灼,把她架在火
上烧燎,她忍不住又朝里侧偏了偏头。
浑然不知这副模样落在他人的眼中,像一只受了伤躲藏在暗影里的蜷缩着伤口的小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