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甩头,想把那可怕的画面驱散。
可紧接着,方磊的脸又浮现出来。
他失望冰冷的眼神,他离开时僵硬的背影,哪一个画面都足以让她窒息。
辗转反侧。
这一夜,床铺成了烙铁。
她翻来覆去,每一个姿势都无法带来片刻安宁。
柔软的丝绒被变得沉重如铁,压得她喘不过气。
脑子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激烈地辩论,一个声嘶力竭地喊着“欺骗可耻!”,另一个则恐惧地尖叫“不做就完了!”。
身体的疲惫达到了顶点,意识却异常清醒,在黑暗里睁大眼睛,直到窗外的天色由浓墨般的漆黑,一点点褪成灰白,染上晨曦的微光。
刺耳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将江清雯从一种昏沉麻木的浅眠状态中惊醒。她猛地睁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屏幕上跳动着“方磊”的名字。
她几乎是颤抖着按下了接听键,声音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喂?”
电话那头,方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甚至比昨天离开时更加疲惫,少了往日的温和,多了一种刻意保持距离的疏离:“清雯,是我。今天。。。。。。临时有重要的工作安排,脱不开身。领证的事情,改天吧。具体时间,我再通知你。”
没有解释,没有安抚,只有公事公办的冰冷通知。经过了昨晚一夜的冷静思考,他决定,今天不行,现在事情已经摆在眼前了,他逃无可逃!
江清雯的心,在听到“改天吧”三个字时,先是猛地一沉。
但紧接着,一种奇异的、连她自己都感到错愕的解脱感,悄然缠绕上来,迅速覆盖了那下沉的失重感。
“。。。。。…哦,好,工作要紧。”她听到自己用同样平淡、甚至有些空洞的声音回应着。
挂断电话,她握着手机,呆呆地坐在床上。
预想中的失落和委屈并没有汹涌而至,反而是一种暂时逃过一劫的虚脱感。
那根紧绷到极限的弦,因为“改天”两个字,终于得以暂时松弛片刻。
这让她意识到,自己对那个即将到来的“新婚之夜”,恐惧到了何种程度。
她需要透口气!立刻!马上!
不想再纠结于方磊,不想再恐惧于那个可能的手术,她只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房子,逃离这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城市空气。
去哪里?海边!对,去看海!广阔无垠的大海,呼啸的海风,也许能吹散她心头的阴霾,让她混乱的脑子清醒一点。
几乎是带着一种逃离的迫切,她跳下床,冲进浴室。
冰冷的水拍打在脸上,稍稍驱散了彻夜未眠的混沌。
她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用力拍了拍脸颊。。
她拉开衣柜,目光扫过那些色彩鲜艳、款式精致的衣裙,最终却落在角落里一套最简单不过的白色棉质短袖和同色系的百褶半身裙上。
纯白,像一张可以暂时掩盖一切污浊的纸。
她需要这种简单和干净。
她换上衣服。
柔软的棉质面料贴着肌肤,带来一丝舒适的凉意。
及膝的百褶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带着几分少女般的轻盈。
她选了一顶宽檐的米白色遮阳草帽,帽檐压得有些低,既能遮挡刺眼的阳光,也能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让她感觉安全一些。
没有化妆,素净着一张脸,只涂了一层薄薄的润唇膏。
荔枝般白皙的肌肤在晨光下近乎透明,却也透着一股易碎的脆弱感。
她背上一个容量适中的帆布双肩包,里面随意塞了几套颜色各异的泳衣。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心情下水,但带上它们,似乎就带上了某种正常度假的仪式感。
走出家门,盛夏上午十点钟的阳光已经相当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