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妙的是,轿夫们正抬着轿子向他这边而来。
下意识认为被他们瞧见不好,他四下张望起来,以最快速度窜到了对面一个巷子里去。
蹲在阴暗角落里的云星起心下思忖起来:徐老爷丢了太岁,太岁是什么玩意?
他对太岁唯一的记忆是儿时师兄们带上山的志怪小说里看见过几回,它不是文人虚构的,是真实存在的?
看徐府里头的人找太岁的语气,应该是很重要的,难道徐府老爷的死和丢失的太岁有关系?
恰此时,有风从背后巷子深处带来了一道悠长歌声。
问题在他脑子里滴溜溜转了一圈,倏忽转出去了。
歌声音色深沉寂寥,他听不懂在唱什么,只觉得十分动听,好听得他抛下了徐府、太岁站起身,去寻是谁在唱。
最终,在一个堆满杂物的角落里,他看见了那位唱歌人。
一头杂乱蓬松的灰发遮掩住了那人的大半张脸,看不清长什么模样。
身着一身和发色类似的破烂衣服,靠坐在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旁,几乎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走得越近,歌声越清晰,因而云星起能找到他。
歌声里掺和的悲伤如水一般流进少年人的心扉。
他走至近前,悄悄蹲下身轻声询问:“兄弟,你唱的是什么,真好听。”
无声无息的,吓得对方浑身一个哆嗦,手里拿着的酒差点洒落在地。
奚自扭头去看是谁在叫他,他喝了酒迷迷瞪瞪的,一点感觉没有,好悬把他酒给吓掉地上。
今日阳光正好,四下清明,看清原来是那位和他好友燕南度睡过一晚的少年。
他和善地对面前人笑了一下,“小兄弟,喝酒不?”
看着推到面前的羊皮酒壶,少年礼貌拒绝了,“不了,我不喝酒。”
收回酒壶自个喝了一口,“小兄弟,你要问我唱什么便问,一来二去,差点把我酒给吓掉。”
其实平时旁人接近,他基本上能预先察觉到的。
仅有两种情况不会,一是对方是他认识许久的熟人,二是来人对他没有恶意。
今日此刻,是他和云星起第一次交流。
两人互不相识,唯有一位少年不知的共同友人。
他未察觉到他走近,大抵是因后者。
闻言,云星起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不好意思。”
初看外表,尤其是一头灰蒙蒙的乱发衬托下,对方像是一位垂垂老人。
和人一交流,一露面,脸孔虽有岁月沧桑留下的痕迹,却远算不上多老,最多四十来岁。
五官面容方面,瞧得少年直皱眉头,不似中原人长相。
怪不得他听不懂在唱什么,应是西域某国的歌谣。
暂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人虽然长相西域了,官话说得不赖,交流一点问题没有。
“对了,你刚才在唱什么,唱得真不错。”
蹲久了腿麻,他不是一个多讲究的人,索性草草一扫地上的灰,坐到了奚自旁边。
“我家乡的小曲。”
“西域人?”
奚自坦坦荡荡承认了,“对,我家乡在,”他释然一笑,又喝了一口酒。
“名字说出来估计你也不认识。”
看见他,云星起想起另一个和他长相风格相似的人。
“你是混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