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起,还没有和二师姐道别。
云星起停下脚步,拉住身边人说:“我要去和二师姐道个别。”
二师姐店铺是一家杂货店,从针头线脑到南货北食,什么都有。
师父从外归山后,店铺会兼任起卖画工作,不收取任何中介费用,画卖了多少钱,一文不少送上山去,补贴山上孩子们生活。
两人跨过门槛走入店内,伊有琴今日恰好在店,正扶住一把凳子,看着伙计整理货架最高层的一排花瓶。
听见有人进店,她回过头去,先看见燕南度,眼神微凝,再看见云星起,脸上表情由平淡转为讶异。
她没想到小师弟竟然在今日回来了。
拍拍站在凳子上的伙计,等伙计下了凳子后,她走到云星起面前,说:“回来了?”
云星起点点头,嗯了一声。
伊有琴拉着他前前后后打量了一遍,“听王琴师说,渺渺你夜晚消失了,再问细一点,他不说,自己跟着三师弟跑了,说是找你去了。”
她叹气:“现下你回来了,他俩没回。”
她看见云星起身上包袱,“你这是?”
“我来和二师姐你告别。”云星起坦诚道。
“怎么”伊有琴想劝说些什么,最终把话语给咽了下去,“注意安全,渺渺。”
小师弟又将远行,这一次伊有琴没有再遮遮掩掩,毕竟下一次见面不知道会是在什么时候。
她的视线直白地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一下子福至心灵,一种确切的直觉击中了她。
她掩嘴而笑,凑到云星起面前,低声说道:“渺渺,你们两个在一起了?”
问题问得太直接,没有丝毫铺垫,像是一杯热水贴在云星起脸上,他的脸瞬间红了,由双颊红至耳后根,有往脖颈处蔓延的趋势。
面对二师姐这个长辈,他不知该怎么去回答,略显局促地低下头,目光落在地面,落在三人鞋面上,唯独不落在二师姐脸上。
他有些害怕去回答,该怎么说呢,燕南度向他表白,他同意了?
这是可以在二师姐面前说的吗?
他是男的,燕南度也是,他身边亲近些的人,除了二师姐,没一个人成过亲,甚至连亲密一些的伴侣都不见他们带回来过。
而二师姐是女子,他应该和二师姐说吗?
没人和他说男子可不可以和男子在一起,他顺遂本心,认为可以在一起,于是同意了。
大师兄没问,师父没问,三师兄和王忧有可能会问,尤其是王忧,可是他们两个不在。
他不知道说出去,二师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是会大惊失色,是会阻止,是会担忧,是会
一直站在他身后半步的燕南度走上前来,一把揽住他的肩膀,迎上伊有琴饶有趣味的眼神,没有躲闪,语气坚定平和,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不过的事实。
“是。”
一个字打断了云星起所有纷乱思绪,他抬眼看向身边男人,店外光线有一束落在燕南度半边脸上,衬得他琥珀眼瞳亮得像一块熔金。
伊有琴抬头看他,她意料之中地微微一笑:“我早猜到了。”
云星起奇怪了:“二师姐,你什么时候猜到的?”
伊有琴双手抱胸,作回忆状,“应该是中秋节那天。”其实燕南度在医馆亲力亲为照顾小师弟那几天,她多少心下有猜测,后来小师弟身体痊愈后两人看着又不像,以为是她多想了。
现下,猜对了,给她打赌赌赢了,可以去问夫君要赌赢的钱。
云星起问:“是中秋节什么时候?”
白日应该无事,难道是晚上燕南度跟他告白,被他们看见了?
伊有琴说:“白天做月饼的时候,我看你俩之间奇奇怪怪的。”
“怎么看出来的?”竟然不是在晚上。
伊有琴笑着说:“直觉。”
不知其他人有没有看出来,云星起想多问问,觉得算了,看二师姐反应,好像和身边人说没什么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