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连林溯光都听到了狗群的脚步声,那些家伙尽管也会躲在树丛里隐藏自己,但根本不懂如何悄悄接近自己的猎物。
或者也可以认为,它们认为自己胜券在握,故意发出声响以震慑自己的猎物。
它们享受着人类的恐惧。
顾影是常年被视作猎物的那种类型,对这种情况可以说是经验丰富,林溯光还想着拼一把,就被顾影抓住了手:“我知道这个时候该去什么地方,跟我来。”
先前一路上一直很听话的红衣员工在这个时候突然猛烈挣扎起来,不断挣扎着怎么也不肯跟两人走。
“别管了!”顾影厉声喝道:“他觉得那些东西是来救他的,怎么可能乖乖跟着我们,他只会拖累我们直到我们被狗追上。把他丢在这,我们还能找到别的证据。”
林溯光咬着牙,松了钳制着红衣员工的手,他立即撒开腿朝树丛里蹿过去,只是因为手被绑住,平衡掌握得并不好,跑起来东倒西歪的。
“在我们被狗围死之前,快走。”顾影紧紧握着林溯光的手,带着她朝一个方向狂奔,顾影一边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向林溯光解释:“如果说这个园区已经被狗占领了的话,假设还有活着的灰衣员工,那就只可能躲在员工休息室了,”
林溯光抿着嘴唇不说话,刚才顾影当着她的面掏出人类灵魂的事给了她很大冲击,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和顾影争论的时候,身后纷乱的脚步声和低吼声距离她们只有几米远,她们稍微放慢脚步就会瞬间淹没在那群说不清是人类还是狗的动物中间,也许也会被吃掉。
顾影一直在把林溯光往树林里带,深一脚浅一脚地很难走,两人相互拉着对方以避免她们中间有人忽然被绊倒。期间也有红衣员工绕到两人前面试图阻挡她们,但被林溯光一棍打断了腿骨。
终于到了树屋的绳梯下面,林溯光猛地把顾影往前一推:“你先上去!”
顾影也知道以自己的战斗力,留在下面无异于喂狗。于是没和林溯光争,抓住绳梯,手臂肌肉一鼓就登了上去,爬了一段见林溯光还没上来,有几条腿脚快的狗已经冲了上来,它们爬不上绳梯,但林溯光守在树屋下。
尽管林溯光下手狠辣,几棍子就让那些狗失去了行动能力,但毕竟还是拖住了她,更多的狗围住了林溯光,它们忌惮林溯光手里的甩棍,但又舍不得面前的肉。
狗群的吠叫声不绝于耳,顾影只觉得头皮发麻,这种时候即使林溯光爬上绳梯也来不及了,一旦把后背暴露给那群虎视眈眈的红衣员工,它们一定会立刻一拥而上把林溯光撕碎。
但顾影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她不敢看树下林溯光的情况,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上爬,同时念头飞转,想找出方法帮林溯光脱困。
树下时不时传来骨头碎裂的脆响,这至少代表林溯光还安全,还有力气敲断骨头。
顾影终于爬到了绳梯顶,抓住旁边的栏杆一跃而上,猛地撞开树屋的门,一脚踢开拦在她面前问她要门票的灰衣员工,一面从怀里掏出自己那张兔子皮,一面快步走向树屋的洗手池,拧开水龙头,往兔子皮里面灌满了水。
这时候也不顾那个灰衣员工看到这一幕会不会举报她了,顾影的手在兔子皮的接缝处一抹,灌满了水的兔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像个活兔子似的抬起前腿抹抹脸。
顾影抓起兔子,飞奔又出了树屋,抓着栏杆往外一看,林溯光那件浅色外套上面已经沾满了血,只是分不清那些血是她的还是红衣员工的。
顾影扬手把那只水兔子往外一丢,兔子重重地摔在地上,但因为充水的关系,没有骨骼也并没有真的受到多大伤害,它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身体软塌塌的几乎站不住。
顾影操纵着那只兔子跑起来,挑衅似的在狗群的鼻子底下一溜烟跑过,甚至还叽叽叫着啃了一口其中一个红衣员工的裤腿。
那些红衣员工都被异化成了狗,在本能的驱使下,纷纷放弃了眼前难啃的肉,追逐着那只嚣张的兔子跑掉了。林溯光脱力地靠在树干上,眼前的景物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她大口地呼吸着,即使理性提醒着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昏过去,但是体力已经消耗到了极限,意志力也并不是万能的。
“林溯光!”她听见有人在喊她,下意识顺着声音的方向抬头一看,顾影几乎半个身子都伸出了树屋上的平台,依稀看得清她焦灼的神色。
林溯光稍微清醒了一点,转回身,开始慢吞吞地往上爬。
等快要爬到顶端的时候,顾影猛地抓住她拉了上来,两人一起摔在树屋的平台上,滚成一团。
顾影闻到林溯光身上有血的味道,她尝过林溯光的血,现在尽管她身上气味混杂,但顾影还是分辨得出中间混着林溯光自己的血。
林溯光趴在顾影怀里,好像终于放松了下来,身体一软昏了过去。
顾影扶着林溯光站起来,想进树屋去帮她处理伤口,但那个灰衣员工这个时候突然硬气起来,他就是一开始和林溯光在园区门□□涉的那个,知道林溯光失去了游客身份,死活不让两人进去,也不肯把急救箱借给顾影。
因为员工不能为非游客身份的人提供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