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州五千援军如翎羽所说,后日一早便到达了邬郡。
晏青召集的乌合之众,人数虽多,不过半日,就被瀛州五千精兵尽数剿灭。晏青和郡守被送上了断头台,于第二日午后问斩。尸体挂在西城门门口,曝尸三日。邬郡百姓驻足围观,无不拍手叫好。
“分派两队兵力,一队负责看管被俘叛军,清点兵器粮草,一队协同幸存守军,搜救被困百姓,清理战场。”?
瀛州的玄甲骑兵控制住全城局势后,领军校尉听从翎羽的吩咐,带着卫兵们善后,翎羽自己则带着烈珂一行人前往郡府议事。
?大街小巷之间,往日的热闹喧哗被战后的沉寂取代,只偶尔传来百姓间的啜泣声与卫兵们清理杂物的声响。
幸免于难的百姓们小心翼翼地从藏身之处走出来,看着满街一片狼藉与亲人们的遗体,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几名玄甲卫兵抬着木板,将散落的尸体一一收敛,脸上满是庄严与肃穆,他们虽见惯了战火,却依旧为这满城的惨状揪心。
“乡亲们,叛军已被剿灭,左将军派来的援军在此,绝不会再让大家受到半分伤害!”
瀛州校尉站在街口的高台之上,高声喊话。他身后,卫兵们自发将随身携带的干粮分发给百姓。
“郡府库房已在清点,后续的赈灾粮款也会很快送达,大家先安心回家,有困难的,可到郡府西侧厢房登记求助。”
这时街口不远处出现了一个身材娇小,长相俊俏的翩翩公子和他的婢女。婢女一脸焦急地跟在他身后。
“清然小姐,您擅自跑出来,若是被将军大人知道了,肯定会责罚我的……”
“嘘——”
这位身穿青绿锦袍的翩翩公子原来是苏清然假扮的。她得知翎羽在郡府主持大局,不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她在翎羽邬郡的将军府邸呆得十分无聊,又害怕羽滢王的手下会找上自己,这才不得已女扮男装出了门。
苏清然转过头去,瞪了她一眼,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穗禾,都说了我现在是男子,你要叫我清然公子!”穗禾是翎羽在邬郡府上的婢女。
瑞禾一脸无奈:“好好好,我的清然公子,清然大人,求求您快回去了好不好,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奴婢就是十个脑袋也赔不起啊!”
翎羽府上的这些婢女可都是管事们精挑细选的,个个眼尖心细。虽才两日,这两日翎羽对苏清然是什么样的态度,她们可都看在眼里,自然不敢怠慢将军大人这位贵客。
“翎羽现在忙着善后,哪有空管我。”苏清然一时贪玩,调皮地捏了捏穗禾软绵绵的脸颊:“再说了,你不告诉她,她自然不会知道,她不知道,自然也不会责罚你了!”
穗禾揉了揉发红的脸颊,心有余悸:
“清然公子,将军大人如此神通广大,这天下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苏清然轻哼一声,没有理会她,走到街口,看到战乱后满地狼藉与抬走的遗体,又看到卫兵们安抚百姓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不无震撼。若是日后雁王助她回羽国夺回王位,与羽滢王交战,兵临城下,恐怕也是这样一副惨状吧——
王城内的百姓们被战火纷飞殃及,流离失所,痛失亲人,尸横遍野……
苏清然发现自己竟不想看到这样的场景……
这时,一位老妇人抱着死去的儿子,哭得撕心裂肺。路人纷纷朝她投去同情的目光。苏清然于心不忍,刚想走过去抚慰她,一个少年卫兵先一步上前,将自己仅剩的半块干粮递过去,低声安慰道:“老婆婆,节哀。叛军已伏法,往后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老妇人老泪纵横,抬起泪眼,看着眼前这个满脸血污却眼神温和的少年卫兵,颤抖着双手接过干粮,重重地点了点头。
“穗禾,要是打起仗来,最惨的就是这些老百姓了吧……”
苏清然看着眼前的一切,喃喃自语,心中感到一阵窒息。
。
郡府内,文书们正伏案聚精会神地清点损失。案桌上,账簿摊开,上面的数字触目惊心:
粮仓尽焚,粮草无存。城郭破损过半,西城门与内城城墙多处坍塌。守军战死七百余人,百姓伤亡逾千。商铺被劫掠一空,库房财物损失不计其数。
护卫长烈珂心情沉痛,单膝跪在地上,自觉愧对翎羽,哀叹道:
“大人,都怪属下一时失察,让郡守和前郡守旧部勾结,有机可乘,破了城门,伤亡惨重。此次多亏大人英明决断,及时赶到,否则,这满城百姓,怕是都要遭难。”
翎羽从案前起身,走过去扶起他:“护卫长带兵死守内城,才为瀛州援军争取了时间,功不可没。”
“这不过是属下职责所在,属下不敢居功。可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们……”烈珂眼眶泛红,言语之间带着哽咽,那些死去的守卫们都是曾经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啊……
“厚葬他们,再好生抚恤他们的家眷,论功行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