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个发疯的人满府里头闹着捉黄鼠狼,李夫人忿忿,又急又气,“我就知道,那个丧门星来咱家里,必是败家之相。”
婆子听完心里翻了个白眼:黄鼠狼是黄色的,两位少爷屋里都点着夜灯,二人都说黑色一团。哎,如今夫人怕是要拿着此事做筏子,将那位退回门的李七娘给轰走。
果然,天刚亮,李氏便吩咐粗壮婆子六个人,连同打杂的粗使婆子,将李七娘送回杏花胡同。至于什么面子、里子、名声,要个甚!
她儿子如今被那贱人生的贱人妨的受罪,没将这丧门星打杀了已是留了慈悲之心。至于丈夫李守拙这个老王八,不知躺哪里睡觉呢,根本就没见着人影,大不了回来吵一架,还能休妻怎么的?
原本计划查找草料院子里头蛛丝马迹的两随从,哪里还顾得上找可疑,先顾着这位大少爷吧,那脸都抓烂了。
李栋衍打飞药碗,记忆又回到扬州那夜,一模一样的伤口新旧交错:“是狸花猫!将青州城里的猫都给我宰了剥皮!”
高丘阔被疼醒反应较快,没那么严重,可依旧伤得不轻,“抓个屁。”什么时候了,正事要紧,满青州不说多少只猫,哪里能抓得过来?
对着自己的随从金山道:“对外就说府里遭了贼。”正好把昨日死的两人,交给衙门判案,一推六二五。
知州头疼扶额,书吏问说:“那咱这就拿人捉贼?”不然这家纨绔没完没了闹腾怎么办?
“仵作验完尸身,二人大概分别与昨日未时到申时没得。如今却说是府里头半夜遭了贼人……怕不是贼喊捉贼。”
书吏懂了:大家户里打杀奴才不想沾了官司,至少是面上有个说得过去不沾身的由头。可朝廷例法在这里摆着,他们也怕被翻出来牵扯其中,所以就想出这等损招让衙门犯难,要么草草结案,要么就满城捉贼。
知州一拍桌子,草菅人命,他们还有理了。指了指书吏道:“严查!”
林招招一行人刚出青州城,踏上官道,后头城门吏便严格排查路引,没有的一概不许出城。
赖管事回望身后动静,又对上林招招的有些侥幸的面色,一把拍了下脑门儿:“让你起贪心!”他朝后指了指,“别和我说同你没关系。”
“不是……”林招招指了指自己,“我要是有这能耐,我敢明目张胆同您一块儿结伴走?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虽说朗朗乾坤,可是您也知道这年头妇人出门诸多不便。倘若不是有过接触,知道您的为人,我断断不敢与您同行的。”
她又说赖管事:“您细想想,后头那排场是捉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鬼的么,都不够人家衙门官爷喝口茶的。”意思就是,我又穷又弱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成?
赖管事:“……那你家夫君呢?”
林招招差点儿吐血,没完了还。
她两手一摊:“和相好跑京城里了,我这回就是去捉奸的。”
赖管事:“……”这,这话就没法接!听着也像那么回事,带都带出来了,还能扔回去不成?干脆到了京城直接分开不见。
林招招没觉得撒谎有什么难为情的,谎话精虽然不好听并且还不要脸,可为了保全自己,不要脸就不要脸吧。若是真的被当成犯人捉回去,大不了就跑,跑不了就求饶,真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整个青州城里偷鸡摸狗的贼偷们口口相传,李家不做人,非得咬死李家被偷家杀了角门小管事。
偷儿们恨死这家子,要说偷鸡摸狗他们做了承认,可这是杀人!要偿命的,偷圈贼圈人心惶惶。
根本等不及停雪,陈元丰将全身包裹严实,踩着积雪同薛行风十几人一同下山。丁旺留了手下在山上暂住一段日子,毕竟大人回京前安排他保护陈郎中的安全。
山上同山下两个极端,山上风雪交加,山下阴雾沉沉,并无飘雪。陈元丰此时心中一直惴惴不安,一定是出事了!
并且,肯定是林妙君出了事,他顾不得换靴子,催促薛行风:“速速回城。”
“世子爷,我寻处农家,烧点热水暖和暖和再回也不迟。况且,也该吃药了。”
“不必。”时间不等人,多等一盏茶都能让那人陷入困境多一会儿,薛行风看看丁旺,没人敢拦。
陈元丰盯着薛行风皱眉,“将马牵过来。”
薛行风低了头,哎了一声:“是。”
陈元丰很少骑马,出门在外大部分时间都是乘坐马车,这天虽没下雪,可那北风刮的依然不容小觑。
万一,喝了凉气,可这如何是好?
呼啦啦的马蹄疾驰赶到城门口,陈元丰看看排成排检查路引的城门吏,心里又是一个咯噔。
丁旺与之熟识,从马上下来,对着盘查的城门吏头头插话道:“这怎么意思?突然就查起了身份呢?”
那人回头先是惊讶,随即就答话:“昨儿夜里李家偏支房头遭了贼,死了俩人,如今报了衙门,知州命令严查出城者。”
丁旺拍拍对方肩膀,说了后头队伍里,马匹上众人的身份,城门吏头头立刻挥手放行。